图书馆的玻璃门在身后合上时,傍晚的风正卷着金陵街的喧嚣扑过来。秦言真抬手将口罩往上提了提,遮住半张脸,只露出双睫羽般的眼。
在回家的路上秦言真与祁愿聊着自己的一些想法和猜测。祁愿道:“光凭一些巧合你肯定不会过分去怀疑这个教会,你一定有其他原因吧。”
秦言真的脚步忽然顿在一棵老槐树下。树影婆娑,碎光落在他空荡荡的右袖上,那截平整的衣料随着呼吸轻轻起伏,像藏着一截看不见的伤口。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声音裹在风里,轻得像要飘走,却又带着化不开的沉:“我以前跟你讲过,我过去的事都是片面,我记事儿早,第一次车祸的细节到现在都清楚,那天我母亲穿着她最喜欢的米白色舞裙,要带我去看儿童剧,车刚拐过教堂街角,就被一辆失控的车撞了。”
“我缓缓地睁开双眼,一股强烈的疼痛感瞬间袭来,我下意识地想要抬起右手,却发现它已经消失不见,心中充满了绝望和无助。”
“母亲就躺在隔壁的病房里,她的腿上裹着厚厚的纱布,仿佛被一层沉重的枷锁束缚着。每一次轻微的移动,都让她疼得咬紧牙关,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下来。”
“我想起母亲曾经的模样,她在舞台上翩翩起舞,身姿优雅,宛如一朵飘逸的云彩。她的舞步轻盈而灵动,每一个旋转都充满了力量和美感。然而,自从那场变故之后,她再也无法像以前那样自由地舞动。现在,她连下床都需要别人的搀扶,生活变得如此艰难。”
祁愿没再插话,只安安静静地听着。秦言真语气里都带着种让人揪紧的闷痛。
“父亲那时候工作很忙,我那时候才六岁,连给我妈端杯水都能洒一地。有天晚上,我听见母亲在客厅里哭,父亲跟电话里的人说,‘实在没办法了,只能送她去教堂’。”
秦言真稍微停顿了一下,过了一会儿,他才继续说道:“直到后来我才慢慢了解到,原来在那座教堂里,有一个修女是我母亲的好朋友,她们从小一起长大,关系非常要好。这个修女名叫简。”
他的声音略微低沉,仿佛回忆起那段时光让他有些沉重。“父亲在将母亲送到萨伦迪科大教堂后,每周都会带着我去探望她。起初,母亲还会勉强挤出笑容,把我拉到她身旁,用那已经没有多少力气的手轻轻抚摸着我的头发,温柔地说:‘小愿又长高了呢。’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母亲变得越来越沉默寡言,她不再像以前那样与我交流,更多的时候只是静静地坐在窗边,目光空洞地凝视着外面的十字架,那神情让人感到十分害怕。”
风忽然大了点,吹得槐树叶沙沙响。这么多年了,每次想起母亲最后那段日子,他还是会觉得心口发闷,像被什么东西堵着,喘不过气。
“出事那天是个周末,那天只有我一个人在家,简阿姨来到我家,她说母亲早上跟她说,想在最高处看看萨顿的全貌,让她扶着上了顶楼。等她转身去拿毯子的功夫,就听见楼下‘砰’的一声……”
“我从没参加母亲的葬礼。父亲坚决不让我去,他紧紧地抓住我的手,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无法抗拒的力量。我哭闹着,泪水像决堤的洪水般涌出,我渴望见到妈妈,渴望得到她的温暖和安慰。”
“然而,父亲却蹲下来,他的大手紧紧地抓着我的肩膀,声音低沉而坚定:“小愿乖,别添乱。”那一刻,我感到无比的委屈和无助,心中充满了对父亲的怨恨。毕竟那时的我还太小,无法理解父亲的决定,只能无奈地听从他的话。
从那以后,我和父亲之间仿佛多了一层无形的隔阂,就像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我们之间的交流变得越来越少,彼此的距离也越来越远。我开始对父亲产生了芥蒂,心中的不满和疑惑逐渐积累,让我对他的感情变得复杂起来。”
“扯了这么多都偏离主题了……所以我觉得,梦里那只怪物的熟悉感,大概是因为小时候在教堂可能见过苏鲁神的画像吧。”
秦言真,抬手抹了把脸,把翻涌的情绪压下去,“教堂的走廊里挂了好多宗教画,有苏鲁神的画像,有天使的画像。我那时候年纪小,记不清细节了。”
祁愿无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安慰秦言真。
话没说完,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亮起,“奥托”两个字跳出来,后面还跟着个卡通的火焰表情,那是玖柒特意设置的,说这样秦言真就能一眼看到重的消息。玖柒和格伦也有特殊标识。
秦言真接起电话,奥托的声音带着点无奈从听筒里传出来:“你现在从博士家里出来了没有,出来的话就别往家去了,桑琳姐今天不在家,明天才回,家里没人,咱俩今天露宿街头吧。”
“我都快到巷口了。”秦言真瞥了眼不远处熟悉的招牌,上面“千寻店”的字样已经有些褪色,却还是能一眼认出来,“你怎么不早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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