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念生的目光落在秦言真空荡荡的右袖上时,那双眼眸里的暖光像被风吹皱的湖面,瞬间凝住了。方才还带着笑意的唇角轻轻抿紧,连握着玻璃壶的手指都下意识蜷了蜷,裙摆上的白碎花随着动作轻轻晃了晃,倒像是也跟着慌了神。
“真真,你的手……”她往前迈了半步,声音里裹着藏不住的急切,目光在那截平整的衣料上反复扫过,像是要透过布料找到那只熟悉的、会在翻书时轻轻叩击书页的手。
秦言真垂眸,视线落在自己空荡荡的右肩。晚风从巷口吹进来,卷起衣摆一角,那片虚空里仿佛还残留着义肢关节转动时的细微声响。他指尖轻轻蹭过袖口的缝线,很快又垂落回身侧,尽量让语气听起来平和些:“没大事,之前用的义肢出了点故障,送回维修了,暂时先取下来。”他不想让荀念生跟着担心,更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用不确定的猜测搅乱她眼底的温软。
荀念生的眉头还是没舒展开,那双总是含着笑意的眼睛里,此刻盛满了担忧。她抬手想碰一碰他的袖口,指尖在离布料还有半寸的地方顿住,像是怕碰疼了什么,最后只是轻轻收回手,温声说:“维修期间要是不方便,随时来书屋。你看书时要翻页,或者想喝口热茶,我都能搭把手。”
秦言真心里轻轻颤了一下。他想起之前来书屋找绝版诗集时,荀念生也是这样,会提前把书页按他习惯的角度翻开,还会在茶杯里多放一勺蜂蜜,她总记得他不爱太苦的茶。可眼下那股若有若无的以太反应还缠在鼻尖,像根细刺扎着神经,让他没法安心留下来。
“谢谢念生姐,不用麻烦了。”他往后退了半步,顺势拉住还在旁边发愣的奥托。奥托的袖口还沾着点刚才在巷口蹭到的灰尘,秦言真攥着那点布料,指尖微微用力,抬眼看向荀念生时,语气已经带上了几分刻意的急切:“刚桑琳姐突然打了电话,说她临时赶回来了,有特别急的事要找我们俩。茶就不喝了,我们得赶紧回去。”
这话一出口,没等荀念生再说什么,他拽着奥托转身就往巷口走。奥托被拉得一个趔趄,皮鞋尖差点踢到路边的石子,他踉跄着跟上,嘴里还嘟囔着:“桑琳姐不是说明天回吗?怎么突然……”秦言真没回头,只是攥着他的手又紧了紧,脚步更快了些,他不敢回头看荀念生的表情,怕看到她眼底的失落,更怕自己会因为那点熟悉的暖意,动摇了警惕。
直到走出窄巷,拐进灯火通明的主街,秦言真才松开手。奥托揉了揉被攥得有点发紧的手腕,皱着眉追问:“你到底怎么了?干嘛突然走得这么急?还编桑琳姐回来的瞎话,她要是真回来了,怎么不直接给我打电话?”
秦言真停下脚步,目光扫过街边来往的行人。晚风吹得路边的梧桐叶沙沙响,几个学生模样的人说说笑笑地从旁边走过,手里还拿着刚买的糖葫芦。他确认没人跟着,才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我感应到了以太活性反应,就在书巷子附近。很淡,但绝对有,不是错觉。”
奥托愣住了,他闭着眼凝神感应了片刻,又睁开眼,摇着头满脸疑惑:“可我什么都没感觉到啊。”
“不会错。”秦言真语气肯定,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那把小手刀的刀柄,冰凉的金属触感让他稍微冷静了些。秦言真往前走了两步,奥托在后面跟着,停下脚步看向四周:“我们走的方向,根本不是回家的路啊。”
秦言真开口:“你不是说桑琳姐回来是鬼话吗,家里现在确实没人,我们去东宫。我怀疑是我自己的身体出了点状况,得去检查一下。”
“可念生姐……”奥托还想替荀念生辩解,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掏出手机,快速发了条消息,才抬头对秦言真说:“行,去检查也好。不过我还是觉得念生姐没问题,说不定是有人察觉到她跟我们走得近,故意有人动了点手脚。我刚派了几个的人去书巷子守着,一旦有异常就汇报,谨慎点总没错。”
秦言真点了点头,心里的那块石头稍微落了点。或许真的是自己太敏感,又或许是身体出了岔子,才误判了反应来源。
夜色渐深,金陵制药大楼的轮廓在远处的灯光里越来越清晰。秦言真让奥托先进去打招呼,自己需要联系一个很特殊的人。奥托也没多问,转身进去。
秦言真靠在路边的路灯下,昏黄的灯光落在他身上,在地上拖出一道长长的影子,右袖空荡荡的,随着呼吸轻轻起伏。
他从口袋里掏出那个谭筱熙给的专用通讯器。他刚点开拨号键,祁愿的声音就在脑海里响起来,带着藏着点不易察觉的担忧:“你是怕等会儿检查的时候,东宫的人发现我的存在?”
秦言真没否认,指尖在屏幕上悬着,轻轻敲了敲机身:“确实有这个担忧。你我双生的情况太特殊,东宫的仪器虽然主要测以太活性,但万一有什么意外,被他们检测出来,又是一堆麻烦。问问谭筱熙,心里能踏实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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