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兵听着刘小芳带着哭腔的控诉,看着眼前这个因为丈夫的罪行而显得憔悴又愤怒的女人,心里也是五味杂陈。从刘小芳的叙述中,他大致勾勒出了胡泉的人生轨迹:一个原本拥有专业技能、家庭美满、事业有成的乡镇兽医,保险公司支公司管理人员是如何一步步滑入深渊的。
“刘女士,你的心情我们能理解。胡泉的行为,确实给家庭,也给很多信任他的农户造成了巨大的伤害。”王兵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平和,“我们现在调查,也是为了尽快查清事实,尽可能为受损的农户挽回损失。你刚才说,他以前开动物诊所收入不错,那后来去国旺农险,是主动应聘的吗?当时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
刘小芳擦了把眼泪,回忆道:“就是看到招聘启事了呗。那会儿国旺农险刚成立没多久,在咱们这边设中支公司,招人。胡泉觉得,开诊所虽然挣钱,但毕竟是自个儿干,累不说,将来老了没保障。国旺是国企,名声好,稳定,六险二金都给交得足足的,说出去也体面。他又是正儿八经的兽医科班出身,专业对口,就去应聘了。当时还挺顺利,一下就考上了。”
她顿了顿,语气里带着一丝往日的荣光:“刚进去那会儿,他确实干得不错。有技术,下乡去看那些生病或者意外死的猪啊牛啊,他能说出个一二三来,养殖户也信服他。领导也看重他,没两年就当了中支公司农险部的副经理,后来……后来就派到江口来当经理了。那时候,我们都觉得日子更有盼头了,谁想到……”
刘小芳的声音又哽咽起来,“谁想到他到了县里,当了这一把手,没多久就变了!肯定是跟些不三不四的人学坏了,染上了那该死的网络赌博!一开始还瞒着我,后来要债的电话都打到家里来了,我才知道!家里这些年的积蓄,全被他填了窟窿,亲戚朋友借了个遍,外面还有高利贷、网贷……这个挨千刀的,他是拍拍屁股跑路了,留下我们娘俩怎么活啊!”刘小芳越说越激动,最后几乎是在哭喊。
王兵和旁边的文筠交换了一个眼神。文筠低声说:“王科,这和咱们之前了解到的情况能对上。看来胡泉是在担任江口县支公司经理后,手握了一定的权力和资源,心态可能发生了变化,加上环境相对独立,监管可能没那么及时,才被赌博钻了空子。”
王兵点点头,对刘小芳说:“刘女士,谢谢你提供这些情况。如果后续想起什么可能对调查有帮助的细节,比如胡泉平时和哪些人来往比较密切,或者他有没有提过工作上的什么特别的事情,可以随时联系我们。”他留下了一张联系号码纸。
离开胡泉家,王兵的心情并没有因为案情明朗而轻松。一个原本有着大好前途的专业人才,因为赌博自毁长城,还连累了数百户朴实的农民,实在令人扼腕叹息。他暗骂了一句:“这小子,真是害人不浅!好好的日子不过!”
回到临时落脚的乡镇小招待所,王兵正准备召集文筠和小马开个碰头会,手机响了,是张立明张处打来的。
“王兵,情况有进展。”张立明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带着一丝严肃,“我刚接到国旺农险江城中支的正式通报,他们公司已经就胡泉涉嫌职务侵占的问题,向江口县公安局经侦大队报案了。经侦那边已经初步受理,按职务侵占罪立案侦查。”
王兵精神一振:“公司主动报案了?这倒是挺快的。” 他原本以为国旺公司内部可能会有些阻力,或者还想再捂一捂盖子。
张立明哼了一声:“魏前卓倒是精明。胡泉这事现在纸包不住火了,他们主动报案,一方面可以撇清公司管理不力的主要责任,显示他们‘绝不护短’的态度;另一方面,把案子推进到刑事侦查阶段,或许也是想借助公安的力量尽快找到胡泉,追回赃款,减少他们的实际损失。当然,也不排除是想把水搅浑,转移我们对中支公司层面可能存在的更大问题的注意力。”
王兵立刻明白了张立明的意思:“张处,您的意思是,他们这是‘断尾求生’?抛出胡泉这个‘卒’,想保住后面的‘帅’?”
“很有可能。所以我们的调查更不能停,而且要更快、更深入。”张立明肯定道,“现在既然经侦已经介入,你们在江口的工作方式要适当调整。你马上代表我们工作组,去一趟江口县经侦大队,和他们建立正式的沟通协调渠道。我们要争取信息共享,形成合力。一方面,我们调查组前期掌握的这些农户证言、收条等证据,对经侦的案子是重要的补充和支撑;另一方面,经侦在调查胡泉个人资金流向、查找胡泉下落等方面有我们不具备的侦查手段和权限。双方合作,效率更高。”
“明白,张处!我这就去联系。”王兵立刻应下。
“嗯,去的时候注意方式方法,表明我们配合的态度,但也要强调我们调查的独立性,特别是关于虚增标的、虚假理赔那条更深的线,是我们的调查重点,需要他们在一定阶段予以配合和理解。具体尺度你自己把握。”张立明又叮嘱了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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