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的沈家别墅,没了往日鎏金溢彩的奢华,只剩黑白交织的肃穆,像一块浸了墨的白布,死死裹住整座宅邸。
白色花圈从雕花铁门外一直排到客厅灵堂,挽联上的黑字被风扯得发颤,连空气都沉得发闷。
香烛的烟火气混着百合的冷香,浓得呛人,吸进肺里都是滞涩的哀戚。水晶吊灯被调暗了光,暖黄的光晕在大理石地面上晕开,反倒衬得那些往来的人影,多了几分鬼祟的模糊。
宾客们裹着深色礼服,嘴角扯着标准的悲戚,低声交谈的话语像蚊子叫,绕着灵堂打转。
沈国安站在灵前,西装领口系得一丝不苟,眉头锁成个 “川” 字,可眼底那点商人的算计没藏住 —— 时不时扫向宾客的目光,还在掂量这场葬礼能换来多少 “人情”。
林婉靠在他身边,手帕捂着眼角,哭声细弱得像演出来的,肩膀没怎么抖,倒先把帕子浸得半湿。
全场最惹眼的,是站在他们身侧的沈雨柔。
她穿了条收腰黑裙,布料贴在身上,衬得原本就白的皮肤像瓷娃娃,偏偏眼尾红着,嘴唇抿成条倔强的线,那副 “强忍着不哭” 的模样,比林婉的假哭更让人心软。
她会适时扶住林婉摇摇欲坠的身体,会用带着鼻音的声音回宾客的安慰,连指尖擦过眼角的动作都透着 “懂事”,把 “痛失姐姐却要撑起场面” 的戏码演得滴水不漏。
“沈董、沈夫人,节哀。”
“雨柔这孩子太苦了,清辞也是…… 命薄。”
“谁能想到是意外呢?好好的人怎么就摔了……”
窃窃私语裹着叹息飘在空气里,没人怀疑这场 “意外”。在所有人眼里,一个痴儿的死,不过是场早晚会来的悲剧。
那些投向沈雨柔的目光,有同情,更多的是带着打量的 “重视”—— 如今沈家只剩这一个女儿,往后的沈家,自然是她的。
沈雨柔垂着眼,指甲悄悄掐进掌心。完美。那个傻子终于消失了,沈家大小姐的位置,父亲的偏爱,还有谢宇的婚约,全都是她的了。她甚至能想象到,不久后自己戴着钻戒,站在谢宇身边的模样。
灵堂中央的棺椁被百合围得严实,棺盖没合,能看见里面的沈清辞穿着绣着缠枝莲的寿衣,脸被殡仪师修饰得苍白安详,像只是睡着了。
葬礼流程走得顺顺当当,牧师念悼词的声音沉得像石头,压得人喘不过气。眼看牧师念完最后一句 “阿门”,殡仪馆的人上前,准备合上棺盖,把这场 “意外” 彻底钉死。
就在这时 ——
“咔。”
一声轻响,细得像指甲刮过木板,却在死寂的灵堂里炸开,比哀乐还刺耳。
林婉的哭声猛地顿住,抬起满是泪痕的脸,眼里满是茫然。前排的亲友你看我我看你,有人揉了揉耳朵,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沈雨柔的心却像被一只手攥住,冷意顺着脊椎往上爬,指尖瞬间冰凉。她死死盯着那口棺椁,呼吸都忘了。不可能,她亲眼看见沈清辞摔在地上,医生也说了没救了,怎么会……
“嘎 —— 吱 ——”
更清晰的摩擦声响起,这一次,所有人都听见了!声音就来自那口停在灵堂中央的棺椁!
“啊!” 有个穿粉色礼服的女人没忍住,短促地叫了一声,往后缩了缩。
无数道目光 “唰” 地聚在棺椁上。下一秒,所有人的瞳孔都猛地收缩 ——
棺椁里,沈清辞那只原本交叠在腹部、苍白僵硬的手,指尖竟微微动了一下!
“嘶 ——” 抽气声此起彼伏,有人下意识往后退,撞到了身后的花圈,白色花瓣落了一地。
沈国安脸上的沉重瞬间碎成惊愕,嘴巴张了张,没说出话。林婉的手帕掉在地上,眼睛瞪得溜圆,连假哭都忘了。
“不…… 不可能!” 沈雨柔的声音发颤,脸色白得像纸,身体控制不住地抖。她明明看着沈清辞没气的!怎么会动?!
还没等她缓过神,更恐怖的一幕来了——
棺椁里的人,那双紧闭了三天的眼睛,倏然睁开!
没有半分刚睡醒的迷蒙,没有往日的混沌痴傻,那是一双浸在寒潭里的眼,黑得深邃,亮得锐利,扫过众人时,像能把人心底的龌龊都扒出来。里面只有一种看透了世事的清明,和冷得像冰的淡漠。
灵堂彻底静了。
连呼吸声都消失了。宾客们像被施了定身咒,僵在原地,眼睛瞪得快要脱眶,看着棺椁里的 “尸体” 用手臂撑着棺沿,动作有点僵硬,却稳得可怕,一点一点坐了起来。
黑色长发垂在苍白的脸颊边,和身上的白寿衣形成刺目的对比。她坐在满是百合的棺椁里,目光扫过下方一张张扭曲的脸,像神只看着一群惊慌的蝼蚁。
“鬼…… 是鬼啊!” 终于有人崩溃尖叫,声音破了调。人群瞬间炸了,恐慌像瘟疫一样蔓延,有人踉跄着往后跑,撞翻了身边的桌椅,杯碟摔在地上碎成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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