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的死寂之后,是足以撕裂耳膜的轰鸣。
整个祠堂的梁木与砖瓦,在失控的阵法能量下被瞬间撕扯成漫天齑粉,狂暴的能量洪流如同一只无形的巨手,将一切都抹平。
处于风暴中心的林昊连一声完整的惨叫都未能发出,就被那灼热的洪流正面轰中,整个人像断了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砸在百米外的残垣断壁上。
他的胸膛衣物尽碎,一个焦黑扭曲的符印深深烙印在血肉之上,散发着烤肉般的焦糊气味。
他痛苦地蜷缩着,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抽搐,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漏气声,仿佛一只被踩住了脖子的垂死野兽。
能量风暴的余波中,一道模糊的黑袍虚影骤然凝聚,它没有五官,只有一双猩红的光点死死盯着地上抽搐的林昊,发出冰冷而暴怒的咆哮:“废物!连一具被归墟之力掏空的躯壳都压制不住!养你何用!”
那虚影似乎极为不稳,在狂乱的能量中摇曳不定,它猛地转向林渊,那对猩红光点中透出的怨毒几乎化为实质。
“杂种,你等着……等归墟真正睁开眼,第一个要吞噬的就是你这种不该存于世的东西!”话音未落,虚影便如同被风吹散的烟尘,彻底消散无踪。
林渊站在原地,任由破碎的砖石和尘埃从身旁掠过,他甚至没有去看那道消散的虚影。
他的全部心神,都沉浸在体内那股汹涌澎湃的力量之中。
他没有选择追击,反而缓缓盘膝坐下,闭上了双眼。
那股被称为“归墟”的力量,不再是之前那般狂暴的外来者,而是像找到了源头的溪流,温顺地在他经脉中流淌,滋养着他的四肢百骸。
也正是在这一刻,他清晰地感知到,胸口那枚冰冷的晶核并非外物。
它不是被植入的,而是从他自己的血肉与骨骼中孕育而生的心脏。
这枚晶核与他血脉相连,与他灵魂共鸣。
他猛然想起,从小到大,每当他靠近家族的墓地或是古老的战场,这枚晶核的搏动就会变得异常强烈而欢欣,仿佛在回应着某种召唤。
它本就属于这片埋葬了无数枯骨的土地,而他,就是承载它的容器。
远处的山崖之上,林九娘的身影在夜风中显得格外单薄。
她倚靠着冰冷的岩石,由夜凝霜在一旁搀扶着,目光穿透弥漫的烟尘,遥遥望着那片废墟中心盘膝而坐的儿子。
她的眼中,欣慰与悲悯交织成一团复杂到极致的情绪。
他活下来了,但也踏上了一条无法回头的路。
就在林渊沉浸于内视之时,心口那枚晶核突然微微一颤,一股不属于他的记忆,如同冰冷的潮水,毫无征兆地冲入他的脑海。
画面昏暗而血腥。
百年前,一群身穿林家服饰的先祖,在祖陵深处挖掘着什么。
他们挖开了一条深不见底的地脉,黑色的雾气从中喷涌而出。
紧接着,一声来自地底深处的愤怒嘶吼震彻云霄,整座祖陵山体开始剧烈塌陷。
画面中,九十九名林家族人被活生生吞噬,连哀嚎都来不及发出。
为了平息这场史无前例的灾祸,当时的初代家主,一个面容威严的中年人,亲手将自己尚在襁褓中的亲生儿子投入了那漆黑的地脉裂缝中,作为献祭。
然而,地底的嘶吼并未停止,反而传来一个模糊而古老的声音:“血祭无用……唯有葬脉自生之体,方可镇压此地万载。”
画面一转,来到了二十多年前。
祠堂密室之内,几位家族元老与当年的家主,也就是林昊的父亲,正在密谋。
他们脸上带着贪婪与决绝,讨论着一个恶毒的计划——诬陷刚刚怀孕的林九娘与外敌私通。
其真正目的,并非为了所谓的家族清誉,而是为了她腹中那个被卜算出天生异象的胎儿。
他们需要一个“葬脉自生之体”来作为新的祭品,去换取祖陵深处那无穷无尽的力量。
最后的画面,是一片冰冷的坟地。
一个本该在流放途中夭折的婴儿,被草草掩埋。
然而,在他被泥土覆盖的瞬间,大地仿佛活了过来,黑色的土壤如同血肉般蠕动,将那弱小的身躯吞噬。
不知过了多久,坟土再次裂开,一声嘹亮的啼哭划破死寂,一个被黑色符文包裹的婴儿,从坟墓中被重新“吐”了出来。
记忆的洪流在此戛然而止。
林渊猛然睁开双眼,瞳孔剧烈收缩。
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寒意让他浑身冰冷。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所谓的“林渊”,他的生命根本不是从母亲的产道开始,而是从冰冷的坟土之下“重生”。
他的第一声啼哭,不是降临人世的喜悦,而是挣脱死亡的嘶吼。
就在此时,不远处的夜凝霜突然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整个人剧烈抽搐起来。
她额头那朵冰霜莲花印记仿佛被烈火灼烧,发出刺目的亮光。
她的双眼翻白,口中无意识地呢喃着,声音细若游丝,却清晰地传入林渊耳中:“娘……我娘说……你不该回来的……你会变成……和她一样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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