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心裂肺的剧痛从双臂蔓延至全身,林渊却仿佛感觉不到痛楚,眼中只有那口镇压着一切宿命的青铜巨棺。
他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压抑的野兽嘶吼,双臂肌肉紧绷到极致,那寄生于他体内的冥藤仿佛活了过来,无数比发丝更纤细的黑色根须疯狂刺入他的骨骼与经脉,汲取着他最后的生命力,再将其转化为纯粹的破坏之力。
黑色的纹路不再是涓涓细流,而是化作决堤的怒涛,沿着最后一道粗如儿臂的锁链狂涌而上。
古老的符文在黑纹的侵蚀下逐一黯淡、崩解,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轰——!
一声仿佛能撕裂天地的巨响在归墟心室中炸开。
最后一道锁链应声崩断,断口平滑如镜,残余的能量化作电弧四散飞溅。
失去了所有束缚,重达万钧的青铜棺盖在巨大的惯性下猛然翻转,带着沉闷的风压,轰然砸落在地,整个倒悬祭坛都为之剧烈一震。
林渊力竭地单膝跪地,大口喘息着,鲜血顺着嘴角滴落,但他依旧死死地盯着棺内。
没有预想中的枯骨,没有身着华服的尸骸。
棺中,是一片缓缓旋转的星砂漩涡。
那并非真正的星辰,而是由无数细碎的、散发着幽光的能量粒子构成,它们盘旋、汇聚,形成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而在漩涡的正中央,静静悬浮着一枚拳头大小的黑色晶石,其形态、其散发出的那种吞噬一切的寂灭气息,竟与林渊胸口那枚后天植入的晶核别无二致,只是更加深邃、更加古老。
归墟母核。
就在母核暴露于空气中的一刹那,四周光滑的石壁上,异变陡生。
一幅幅模糊的光影浮现出来,渐渐清晰,竟是历代葬主的身影。
她们无一例外,皆是面容枯槁、双目紧闭的女子,身上的衣饰从古朴到繁复,跨越了漫长的岁月。
她们的身影并非实体,更像是被时间烙印在此处的残像,双手交叠于胸前,嘴唇无声地开合,仿佛在永恒地诵念着某种镇压咒文。
她们不是安息的死者,而是被钉死在时间夹缝中,用自身灵魂一遍遍加固封印的活祭。
夜凝霜的脚步很轻,却每一步都像踩在林渊的心跳上。
她缓步走向那片星砂漩涡的边缘,神情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只是在赴一场等待了许久的约会。
随着她的靠近,她额心那朵冰蓝色的霜莲印记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绽放开来,每一片花瓣都变得晶莹剔透,散发出与归墟母核遥相呼应的幽光。
“每一次轮回,都有一个被选中的葬主,用自己的神魂和生命填入归墟,换来九十九年的封印。”她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心室中,“她们的神魂被母核吞噬,成为石壁上一个新的残影。而我,是第九百年的‘开关’。”
她的使命,不是成为新的祭品,而是以自身为钥匙,彻底激活母核,开启下一个九百年的轮回。
“不!”林渊嘶吼着想要起身,却被一道突如其来的虚幻身影拦在了身前。
是林九娘的残念,她的面容比任何时候都要凝重。
“别靠近!归墟的规则不容撼动!她一旦激活母核,自身神魂就会被彻底吸入,成为新的容器,用来镇压那些失控的残影!”
林渊看着那道熟悉又陌生的身影,看着她眼中属于规则的冰冷,忽然发出一声冷笑,笑声中充满了不屑与疯狂。
“谁说,一定要有人当容器?”
话音未落,他做出了一个让林九娘残念都为之惊骇的动作。
他抬起被冥藤覆盖的左手,五指化作利刃,没有丝毫犹豫,猛地刺入自己右侧的胸膛!
“噗嗤”一声,血光迸溅。
他竟是硬生生撕开了自己的血肉,探手进去,在撕心裂肺的剧痛中,将那枚与他早已融为一体的晶核,从筋络与骨骼的连接中强行挖了出来!
“你说你是开关?”林渊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身体摇摇欲坠,但他眼中的光芒却亮得骇人。
他将那颗尚在搏动、沾满鲜血的晶核高高举起,对准夜凝霜的方向,用尽全身力气抛了过去。
“那我就给你……换一颗心脏!”
晶核化作一道黑色流星,精准地射向夜凝霜。
夜凝霜下意识地伸出手,晶核与她掌心接触的瞬间,便与她额头的霜莲印记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还不等她反应,那枚被抛出的晶核已经越过她,与悬浮在漩涡中心的归墟母核,轰然相撞!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片吞噬光与声的刺目黑光骤然爆发。
黑光之中,林渊的肉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皮肤失去了所有水分,紧紧贴在骨骼上,仿佛一具被风干了千年的木乃伊。
若非无数冥藤根须从他体内破出,将他牢牢支撑在原地,维系着最后一丝生机,他早已化为尘埃。
但他的意识,却前所未有的清明。
“阴识摹刻!”
他借由那枚与母核相连的自身晶核作为桥梁,发动了这项从守陵人传承中领悟的最诡异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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