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沙漫卷,空气中弥漫着青铜与血腥混合的诡异气息。
蚩娘子和墨七郎的目光死死锁在林渊身上,他的决心像一根烧红的铁钎,烫得他们心头发颤。
就在这时,一阵狂乱的脚步声伴随着粗重的喘息,从沙丘之后急速逼近。
“哈哈哈哈……找到了!终于找到了!”
一个癫狂的笑声撕裂了死寂。
林昊的身影踉跄着冲上沙丘顶,他浑身浴血,身后只跟着寥寥数名同样狼狈的残部。
他的右臂已经完全失去了人的形态,化作一只狰狞的青铜龙爪,每一片鳞甲都闪烁着不祥的幽光,五指指尖锐利如刀,眼中猩红的血丝几乎要从眼眶中爆裂开来。
他贪婪地盯着眼前的忘川闸,仿佛看到了世间最诱人的珍宝。
“命格?传承?你们这些蠢货还在争什么狗屁虚名!”林昊狂笑着,目光扫过林渊、蚩娘子,最后落在自己仅存的一名下属身上。
那名下属被他看得浑身一抖,本能地后退一步,哀求道:“少主……”
“我只要力量!绝对的力量!”林昊的笑容愈发扭曲,他根本不给对方任何反应的机会,青铜龙爪如闪电般探出,精准无误地刺穿了下属的胸膛。
“噗嗤!”
一声闷响,一颗仍在剧烈跳动的心脏被他硬生生剜了出来。
鲜血顺着龙爪的缝隙淋漓而下,场面血腥至极。
“用你的命,为我打开通往永恒的门吧!”林昊咆哮着,手臂猛然一甩,将那颗温热的心脏连同喷涌的鲜血,一同泼洒在青铜闸门的掌印凹槽之上。
“不要!”蚩娘子失声尖叫,却为时已晚。
鲜血触碰到闸门的瞬间,并没有像蚩娘子那样仅仅显现字迹。
整个掌印凹槽仿佛一个贪婪的漩涡,将血肉瞬间吸食殆尽。
紧接着,整座青铜巨门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嘎吱”声,一道不易察觉的缝隙缓缓开启。
一束刺目的金光从门缝中射出,精准地笼罩在林昊的脸上。
林昊脸上的狂喜表情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彻底的茫然。
他呆滞地环顾四周,眼中猩红褪去,只剩下孩童般的纯粹与困惑:“我……我是谁?这里……是哪里?”
他的话音未落,门缝中涌出的不再是金光,而是如同墨汁般粘稠的黑色雾气。
黑雾像拥有生命的毒蛇,瞬间将林昊缠绕、包裹、吞噬。
凄厉的惨叫声甚至没能发出一声,就彻底湮灭。
当黑雾散去,沙地上只剩下一尊保持着跪拜姿势的石像,面容正是林昊最后那茫然无措的样子,仿佛在向某个未知的存在忏悔。
“看到了吗?”蚩娘子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这就是忘川闸的真面目。所有妄图借助它来解脱、来获取力量的贪婪之徒,最终都会被遗忘本身所吞噬,连一丝痕迹都留不下,成为这沙海中又一个无名的路碑。”
墨七郎脸色煞白,他下意识地抓住林渊的手臂,急声道:“林渊,你都看到了!这根本不是什么传承,这就是个吃人的陷阱!我们走,现在就走!”
林渊却纹丝不动,他静静地看着那尊石像,目光深邃如渊。
他缓缓拨开墨七郎的手,深吸了一口气,将背后那把名为“断缘刃”的无柄短刃重新插回刀鞘。
这个动作带着一种决绝的仪式感。
然后,在所有人惊骇的注视下,他缓缓摘下了一直戴在左手上的黑色手套。
那是一只怎样的手掌。
它早已不是血肉之躯,而是由纯粹的黑色晶体构成,表面流转着暗沉的光泽,仿佛凝聚了世间最深的黑暗与死寂。
这只手,正是他身为归墟葬主的证明,也是他背负了无数轮回的诅咒。
“我不是来逃避记忆的……”林渊的声音低沉而清晰,每一个字都像是在对这片天地,也对自己宣告,“我是来带着它们,好好活下去的。”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动了。
没有丝毫犹豫,他那只黑晶化的手掌,携着一往无前的气势,重重地拍在了青铜闸门的掌印凹槽之上!
“轰!”
手掌与凹槽完美契合的刹那,一股远比林昊的献祭强大百倍的吸力传来。
林渊只觉得掌心的黑晶仿佛要融化一般,精纯的本命之血与归墟之力被疯狂地抽入闸心。
整座青铜巨门剧烈地震动起来,发出山崩地裂般的轰鸣。
从巨门内部,传来一阵金属被强行撕扯、剥离的刺耳声音——那是被封印了九百年的断缘刃,正在一寸寸地松动!
可与此同时,一股毁灭性的力量也在林渊体内爆发。
三核共振,三墟暴动!
无数尘封的记忆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流,冲破了灵魂的堤坝,凶猛地灌入他的脑海。
火焰焚身的灼痛感,是那位为他点亮归途的盲仆。
寒夜孤灯的寂寥感,是那位为他守候一生的哑女。
少年守陵的孤寂、壮年征战的杀伐、暮年垂死的无奈……一世又一世,一生又一生的画面、情感、声音、气味,如亿万钢针,疯狂地穿刺着他的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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