猩红的光芒仿佛沸腾的血浆,将整座葬月台浸染得如同炼狱。
三百名黑袍祭司的身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他们的生命与灵魂,连同脚下用鲜血描绘的繁复阵纹,一同化作了最纯粹的能量,冲天而起,灌入那悬浮于半空的九道锁魂链中。
“咔嚓……咔嚓……”
令人牙酸的碎裂声接连响起,那缠绕在冰魄棺上的锁魂链,并非凡铁,而是以归墟深处的怨念玄金锻造,号称能锁死神魂。
可此刻,它们却像是脆弱的蛛丝,在一股沛莫能御的力量下寸寸崩断。
锁链尽碎的瞬间,整座天地仿佛都静止了一秒。
万籁俱寂。
紧接着,那口沉寂了近千年的冰魄棺,棺盖发出沉重的摩擦声,缓缓开启了一道缝隙。
就是这一道缝隙,泄出了一缕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意志。
它不带任何情感,没有善恶之分,却古老、浩瀚得如同星空本身。
在这股意志面前,无论是黑袍使者的狂热,还是林渊的杀意,都渺小得如同尘埃。
葬月台上的风停了,空气凝固了,所有人的思维仿佛都被冻结。
“扑通。”
夜凝霜的双膝重重跪倒在地,那双迷人的银蓝色瞳孔瞬间失去了所有焦距,变得空洞而深邃,仿佛倒映着一片没有星辰的宇宙。
她的身体微微颤抖,一道完全不属于她的,带着金属摩擦质感的古老音节,从她唇间吐出,回荡在每个人的灵魂深处。
“吾……归来矣。”
三个字,却仿佛蕴含着天地初开的法则,言出法随。
话音未落,一股无形的气浪以她为中心轰然炸开!
就在这一刹那,林渊动了。
他没有去攻击任何人,而是猛地一步跨出,站到了夜凝霜与那开启的冰魄棺之间。
他胸膛处那枚幽银色的晶核仿佛一颗被激怒的恒星,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霜噬之力不再是之前那种冰冷的雾气,而是化作一道肉眼可见的银色洪流,逆卷而上,精准地撞上了从冰魄棺缝隙中涌向夜凝霜的能量流!
他竟是要以自己的身躯为容器,以霜噬之力为盾牌,去强行截断这跨越了九百年的唤主仪式!
“轰——!”
两股截然不同的古老力量悍然对撞,林渊脚下的地面瞬间崩裂,蛛网般的裂痕疯狂蔓延。
他身体剧震,口鼻中立刻溢出黑色的血丝,幽银晶核表面甚至都出现了一丝裂纹。
强行阻断这种级别的仪式,无异于螳臂当车。
虚空中的黑袍使者发出一声冷笑,声音里满是嘲弄与不屑:“愚蠢的蝼蚁,你以为凭你这点微末道行,就能拦住命运的洪流?”
林渊死死撑住,胸膛剧烈起伏,鲜血顺着下巴滴落。
他缓缓抬头,左眼已是一片纯粹的幽银,但那只漆黑的右眼,却依旧保留着属于人类的疯狂与决绝。
他咧开嘴,露出一口被血染红的牙齿,一字一顿地说道:“我不是拦,我是砸。”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不再被动防御,而是主动催动全部霜噬之力,化作一柄开天巨斧,狠狠朝着那能量流的源头——冰魄棺,反劈过去!
“找死!”黑袍使者勃然大怒。
他没想到这只蝼蚁竟敢如此猖狂,他单手一扬,一杆通体漆黑、鬼气森森的大幡出现在手中。
幡面无风自动,无数痛苦扭曲的面孔在其中若隐若现,凄厉的哀嚎仿佛能撕裂人的灵魂。
“镇魂幡,十万冤魂,给我撕碎他!”
随着他一声令下,黑幡猛然展开,十万道黑气如恶龙出渊,咆哮着扑向林渊。
这些并非寻常鬼物,而是被强行抽魂炼魄的修士冤魂,每一道都充满了最极致的怨毒。
林渊腹背受敌,压力骤增,但他眼中却没有丝毫退缩。
面对那铺天盖地的冤魂,他竟不闪不避,左手猛地向外一抓,引动葬月台下积攒了千年的无尽怨念,强行编织成一张遮天蔽日的黑色巨网,迎向魂潮。
右手则向下一按,将弥漫在空气中的尸气与死寂之力压缩,凝聚成一套覆盖全身的漆黑铠甲。
怨念为网,尸气成铠,死寂定锚!
他竟是想以一人之力,正面硬撼这十万冤魂!
就在战场陷入最狂暴的对冲时,一直游走在边缘的墨七郎眼中精光一闪。
他找到了,就是那里!
他猛地一个翻滚,躲开一道四散的能量余波,手中那柄断了一颗獠牙的工兵铲以一个诡异的角度,狠狠地刺入了地面!
“噗嗤!”
铲尖没入之处,并非坚硬的岩石,反而像是刺入了某种柔软的节点。
那里正是整个唤主大阵阵眼的一处能量死角,也是当年初代葬主以防万一,悄悄埋下的一枚“断脉钉”所在!
此钉一旦受到剧烈震动,便会瞬间扰乱所有依托于归墟之力的法阵。
霎时间,整座血色大阵的光芒猛地一滞,那股从地脉中源源不断抽出的能量出现了刹那的断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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