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渊冷眼打量着眼前这张与自己有七分相似,却又过分精致得不像真人的脸,一字一顿地问:“你说父亲让你来接我?”
那白衣少年微微颔首,声音里不带一丝情感,仿佛北境万年不化的玄冰:“你是长子,但非纯血。林家葬主之位,自古以来,需由‘完整血脉’继承。”
话音未落,他白皙得近乎透明的掌心向上翻起,一抹淡金色的光华流转汇聚,竟凝成一枚与林渊手中葬主印形制九分相似的符印!
那符印光芒虽不如葬主印的墨色深沉,却透着一股天生的贵气与正统。
林渊的心脏猛地一沉。
那是“嗣主印”!
传说中,唯有初代葬主最纯粹的直系血脉后裔,才能在成年时激活的伪印。
它存在的唯一意义,便是在归墟选主仪式出现意外时,确保传承不会旁落。
可归墟选主之制已运转千年,嗣主印早已沦为传说,竟真的存在!
原来如此。
林玄机,他那位高高在上的父亲,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他这个“非纯血”的长子继承任何东西。
他早已在暗中培养了另一位“完整血脉”,只待今日时机成熟,便要将这传承千年的归墟选主之制,彻底废黜!
“林渊!”夜凝霜焦急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她几步抢上前,不顾那白衣少年冰冷的目光,将一枚漆黑如墨、布满裂纹的核状物死死按入林渊的掌心,“别忘了你为何而战!这是你母亲留下的!”
那是林母残魂凝聚的子核!
在子核接触到林渊掌心葬主印的瞬间,一股难以言喻的共鸣轰然炸开。
咔嚓一声,子核应声碎裂,化作无数黑色的光点,疯狂涌入林渊的眉心。
一段尘封了三百年的残破记忆,如决堤的洪流,冲垮了他所有的认知。
三百年前的雪夜,同样是在这座祖祠之前。
年幼的林母,还是个梳着双丫髻的少女,虔诚地跪在冰冷的石板上。
她的头骨被强行植入了一枚子核,成为了那一代的候选葬主之一。
数位族老将她团团围住,口中庄严地诵念着《血盟契文》。
眼看血脉即将觉醒,祖陵地脉已然与之呼应,那些原本面色庄重的族老却突然面露狰狞,齐齐出手,以血脉秘术联手将她死死镇压!
“庶女无权承道,唯纯血可继天命!”
冰冷无情的话语,像淬毒的钢针,刺入少女绝望的灵魂。
她的血脉之力被强行截断,魂魄被粗暴地从体内抽离。
画面最后,就在她的魂魄即将消散之际,一道模糊的黑袍身影无声无息地从虚空中走出,伸手一招,将她那缕残魂接引过去,封入了一块幽暗的陨铁之中。
记忆的洪流退去,无边的怒火与悲怆自林渊胸中喷薄而出!
他双目瞬间赤红如血,掌中的葬主印仿佛感受到了主人那滔天的恨意,猛然震颤起来,发出一声穿金裂石的嗡鸣。
霎时间,整座祖陵的地脉随之怒吼,发出了沉闷如远古龙吟般的轰鸣!
“啊——”林渊仰天长啸,不再压抑体内那狂暴的三墟之力。
归墟、死墟、葬墟的力量在他经脉中疯狂奔涌,一种古老而冰冷的低语在他耳边清晰响起:
“检测到非法继承序列……启动清算协议。”
轰隆!
他脚下坚硬的青石广场寸寸开裂,一道道深不见底的裂缝如蛛网般蔓延开来。
下一刻,裂缝之中,伸出无数只惨白干枯的手臂。
万具沉眠地下的陪葬尸,在这一刻竟齐齐抬头,空洞的眼眶中,燃起了两点幽蓝色的骨火!
它们的目标,不是林渊,也不是旁边的夜凝霜,而是那个手持嗣主印的白衣少年!
“吼!”
万尸嘶吼,声震四野。
它们如同接到君王敕令的亡灵大军,化作一股由骸骨与怨气组成的黑色潮水,疯了一般朝着那白衣少年汹涌而去。
那少年平静如冰湖的脸上,终于第一次出现了变化。
他眉头紧蹙,掌心的嗣主印金光急闪,试图以血脉的威压镇住这群亡灵。
然而,这些陪葬尸乃是葬主印最忠诚的守卫,它们的力量源自整座祖陵的地脉本源。
嗣主印虽是伪印,却终究是“伪”,在真正的地脉意志面前,它的压制之力竟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金光被幽蓝的骨火迅速侵蚀、淹没,眼看那骸骨狂潮就要将少年彻底吞噬。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阵更为凛冽的北风毫无征兆地吹过广场,卷起了地上的残雪与尘埃。
墨夫人一袭黑裙,自祖祠的阴影中缓步而出。
她的神情复杂,手中托着一封早已泛黄、边角卷曲的陈旧信笺。
“林渊,”她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这是你娘临终前,托我藏下的……她说,若有一日你归来夺印,便将此信念给你听。”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那被骨火围困、脸色煞白的白衣少年,缓缓念道:“‘渊儿,娘对不起你……北境冰窟里封印的,不是什么先祖的葬体,是你弟弟的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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