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下一空,我整个人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狠狠掼倒,天旋地转间重重摔在地上。
不,不是地上,而是碎裂的砖石和翻涌的泥土混合物之中。
我那小小的院子,连同歪斜的卦摊、破烂的草席、吱呀作响的竹椅,甚至墙角那缸腌了足足三个月、正飘着酸香的咸菜,都在我眼前轰然坠落,被一道横贯了整条长街的巨大裂缝吞噬得一干二净。
呛人的尘烟还未散尽,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已从四面八方传来。
隔壁的王婶披头散发,连滚带爬地从倾塌的屋檐下钻出,一把扑到我跟前,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林哥!地……地底下有东西在动!真的在动!”
我下意识地望向脚下那深不见底的漆黑裂口,一股凉气从脊椎骨直冲天灵盖。
就在我脑子里闪过“逃命”这个念头的瞬间,一个冰冷得不带任何感情的电子音突兀地在脑海中响起。
【警告:宿主不得离开事发区域半里范围,违者扣除全部修为并永久冻结系统功能。】
我整个人都僵住了,难以置信地在心里骂道:“所以……我现在连跑路都跑不了了?”这破系统是打算让我留在这里陪葬吗?
混乱中,一根破旧的幡旗从不远处的瓦砾堆里戳了出来,吴老道灰头土脸地钻出,他那张平时总是乐呵呵的脸此刻凝重得能滴出水来。
“这不是寻常地震……这是地脉!有人生生挖断了咱们定安城的地脉!”他用幡旗的木杆指向远处仍在不断扩张的裂缝,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惊惧,“你闻到了吗?这股子硫磺味里混着血腥气,是有人在用活祭唤醒‘地煞窟’里的东西!”
他的话音刚落,另一个佝偻的身影蹒跚着走来。
是街角的岩伯,他平日里连走路都喘,此刻却捧着一块刻满了龟甲纹路的残破石碑,脚步异常稳健。
他颤抖着声音,像是对我们说,又像是在对这片震动不休的大地诉说:“三百年前,先祖以命为引,布下‘镇龙桩’大阵,才将这地煞窟封印……如今,锁链松了。”
我听得一个头两个大,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们一个比一个神神叨叨,能不能说点我能听懂的人话?”
岩伯猛地抬头,那双总是昏昏欲睡的浑浊眼眸中,竟爆射出一缕骇人的精光,死死地锁定了我。
“唯有静心者,能听地脉之哀鸣;唯有无欲者,能补天道之残缺。”
下一秒,他做出了一个让我目瞪口呆的举动。
这个年过七旬的老人,竟双膝一软,直挺挺地跪在了我面前,双手高高举起,将那块沉重的残碑硬塞进了我的怀里。
“守阵之人……我们……已经等你百年了。”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搞懵了,下意识就想把这烫手山芋扔回去。
可就在这时,脑海里那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新任务发布:请宿主在灾难现场保持静坐冥想状态,不少于六个时辰。】
【任务奖励:龟息术·残篇。】
我愣住了,怀里抱着冰凉的石碑,脑子一时没转过弯来。
“静坐冥想?六个时辰?不就是睡觉吗?睡觉就能拿奖励?这我可太专业对口了!”
可我刚想找块干净点的大石头躺下,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苏清微和苏妙语姐妹俩搀扶着昏迷不醒的阿青,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
苏妙语眼尖,指着不远处一道地缝的边缘,那里有几处焦黑的爪痕,她急切地喊道:“师尊快看!刚才地动的时候,有个小女孩被埋在那下面了,气息……气息就快没了!”
我眉头一皱,心里嘀咕:关我什么事?我自己都泥菩萨过江了。
仿佛是听到了我的心声,系统立刻弹出一条补充说明。
【注意:任务执行期间,宿主不得主动施救或指挥他人进行任何救援行为,否则将立刻判定任务失败。】
我牙关瞬间咬紧了。
“所以,我不但不能跑,还必须眼睁睁看着人死在我面前?”这算什么狗屁任务!
最终,在活命和良心之间,我……选择了活命。
我一屁股坐在那块冰冷的残碑上,索性闭上了眼睛,靠着一堵断墙,嘴里嘟囔着:“我什么也没听见,什么也没看见,我要睡觉了,天塌下来也别叫我。”
说完,我便真的调整呼吸,靠着墙角开始打盹。
夜风卷着灰烬和血腥味掠过废墟,幸存的百姓们远远地围着,不敢靠近,只是低声议论。
“那就是林先生……他这是在做法镇压地魔吗?”
“我听说他昨夜曾梦游十里,将倒塌的梁柱都一一扶正了,定是神仙下凡啊!”
人群后方,吴老道身边的那个小丫头小桃,却小声地拽着他的衣角说:“道长爷爷,我看见了……林先生睡觉的时候,身上有一层淡淡的光……就像月亮照在水面上一样,很温柔。”
无人知晓,此刻,在这片哀鸿遍野的废墟之上,我的意识正随着《大梦心经》的运转,不断下沉,沉入一片无边无际的幽暗之中。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