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功宴上的喧嚣与狂热,早已被窗外维多利亚港的夜色吞没。
但陈默知道,自己心中的那场风暴,才刚刚开始。
总统套房内,他彻夜未眠。
那封来自“引路人”的神秘邮件,就像一根淬了剧毒的钢针,精准地扎入了他灵魂最深处的、那个连他自己都试图忽略的秘密。
“同维猎手”
这四个字,在过去的无数个日夜里,曾是他自傲的资本,是他逆天改命的底牌。
而此刻,它却变成了一副冰冷的镣铐,将他所有的成就,都锁进了一个名为“未知”的巨大囚笼里。
那刚刚到手的、足以让世人为之疯狂的十亿身家,在这一行字的面前,变得轻如鸿毛,甚至有些可笑。
第二天一早,陈默召开了一次简短的视频会议。
面对李毅、林轩和秦风这三位“默资本”最核心的元老,他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平静语气,宣布了自己的决定。
“香港这边后续的整合工作,全部交给晚晴和达叔。国内的业务,由林轩和秦风总负责。”
“我需要休假一周。”
“目的地,北海道。”
视频那头的三人,都是一愣。
他们能清晰地看到,陈默的脸上写满了前所未有的疲惫,那双一向锐利如鹰的眼睛里,此刻布满了浓重的血丝。
这绝不是一个功成名就后,该有的放松状态。
但出于那份早已深入骨髓的信任,他们没有多问一句。
“好的老板,家里有我们。”
秦风沉稳的声音,一如既往地让人安心。
挂断电话后,陈默拨通了另一个号码。
“我要去一趟北海道。”
电话那头,苏晚晴正准备出席一场关于“奇点视觉”未来发展的董事会。
听到“北海道”这三个字,她那清冷的声音,出现了一丝微不可察的停顿。
陈默没有隐瞒,将那封邮件的内容,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她。
当他念出“引路人”这三个字时,他敏锐地察觉到,苏晚晴的呼吸,有了一瞬间的凝滞。
“万事小心。”
她沉默了片刻,才用一种极为凝重的语气叮嘱道。
“我们苏家早年和日本的一些古老流派有些渊源,我依稀听长辈们提起过,在北海道的深山里,有一些不问世事的隐修之地……他们,不属于我们这个世界。”
……
三个小时后,湾流私人飞机的轰鸣声,刺破了香港清晨的薄雾。
当飞机降落在北海道新千岁机场时,一个与香港截然不同的、被冰雪覆盖的纯白世界,呈现在了陈默的眼前。
凛冽的寒风,卷着鹅毛般的大雪,扑面而来,瞬间吹散了他心中那份因为未知而产生的浮躁与焦虑。
他按照邮件上那近乎苛刻的指示,放弃了所有现代化的交通工具。
将手机关机,只背上一个装着最基本生存物资的登山包,独自一人,踏上了那条通往深山的、早已被大学覆盖的古道。
这是一场对体能,更是对意志的极限考验。
刺骨的寒风如同刀割,没过膝盖的积雪让每一步都变得无比艰难。
一天一夜的艰难跋涉。
当陈默的体力与精神都濒临极限,眼前甚至开始出现幻觉时,他终于在白茫茫一片的山谷深处,看到了一抹不同于白色的、古朴的黛青色。
那是一座古老的寺庙,静静地矗立在风雪之中,仿佛已与这座雪山融为了一体。
寺庙的牌匾上,是两个古朴的、带着岁月侵蚀痕迹的汉字——
“忘川”
忘川寺。
寺庙的门口,没有知客僧,更没有香火气。
只有一个身穿灰色僧袍、须发皆白、身形枯槁的老者,正背对着他,用一把看起来比他年纪还要大的竹扫帚,一下一下,心无旁骛地扫着地上那层永远也扫不完的积雪。
风雪很大,他刚扫清一片,新的积雪便又覆盖了上来。
但他似乎毫不在意,只是重复着那个简单到极致的动作,仿佛要将时间,都扫进永恒里。
陈默走上前,顶着风雪,恭敬地躬身行礼。
“请问……您是‘引路人’吗?”
老者没有回头,甚至连扫雪的动作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停顿。
他只是用另一只手,从身旁的墙角,拿起了另一把一模一样的、满是包浆的旧扫帚,轻轻地,放在了陈默的脚边。
那意思,不言而喻。
陈默看着脚下的扫帚,又看了看老者那如同入定般的背影,心中那份属于上位者的骄傲与急躁,在这一刻,被这漫天风雪,和这个无声的动作,压制了下去。
他默默地捡起扫帚,站在老者的身旁,学着他的样子,开始一下一下地,扫起了这仿佛永远也扫不净的雪。
一个小时过去。
两个小时过去。
从最初的急于求证,到中途的烦躁不安,再到最后的彻底放弃。
当陈默将所有的杂念都抛诸脑后,将全部的心神,都沉浸在这一个简单重复的动作里时,他的世界,前所未有的安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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