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声丧钟般的鸣响,如同巨石砸入深潭,沉重的涟漪瞬间荡遍整座青云山。
前山方向很快传来灵力剧烈碰撞的轰鸣,隐约夹杂着弟子们惊惶的呼喊。尘奕刚把最后一块杏仁酥慢条斯理地塞进嘴里,听见那愈演愈烈的动静,慵懒地掀了掀眼皮,冰蓝色的瞳仁里闪过一丝被打扰的不悦。
“吵死了。”他含糊地抱怨了一句,像只被惊扰了清梦的猫。
他从石凳上站起身,随意拍了拍衣摆上那根本不存在的糕点碎屑。阳光落在他流淌着暗金的黑发上,却照不进那双半眯着的、写满“别烦我”的眸子。
去看看?
倒不是想帮谁,主要是这噪音,实在影响他品味点心和晒太阳的心情。
“系统,”他在心里默念,“别装死了,踏云靴伺候。”
(脑海中,一个慵懒又带着点电子杂音的回应响起,仿佛刚被吵醒)
“啧,就知道使唤本系统……踏云靴已装备,能量消耗忽略不计——反正你也用不着本系统干正事。”
脚上的云纹锦靴瞬间泛起如水波般的微光,一股轻柔而持续的托力自然将他笼罩。尘奕身形只是随意一晃,人已如一片毫无重量的羽毛,轻飘飘地立在了院墙之上。白衣与黑金色长发在风中微微拂动,姿态闲适得像是只是换了个高点的地方继续发呆。
他漫不经心地低头瞥了眼远处竹林里那座孤寂的老祖墓碑,又抬眸扫了眼前山方向不断炸开的、在他眼里如同劣质烟花的灵光,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带着点嘲弄的弧度。
“耽误事。”他低声嘟囔,仿佛在抱怨一件微不足道的小麻烦。
话音未落,人已化作一道缥缈的白影,顺着山道悠然“滑”去。踏云靴名不虚传,脚下仿佛踩着实质的、柔软而有弹性的云朵,并非急速飞掠,却有种缩地成寸的玄妙,瞬息间就越过了几座山头。风声在耳边呼啸,却连他一丝发梢都未能吹乱。
前山广场上,此刻已是一片狼藉。
数十名青云宗弟子手持长剑,勉力结成的防御剑阵,在五名黑衣不速之客的冲击下摇摇欲坠,节节败退。为首的黑衣人身材异常高大,脸上覆盖着狰狞的青铜面具,手中一柄吞吐着血色毫芒的弯刀随意挥洒,每一次划出,都带起一道扭曲空气的诡异红芒,轻易便能将弟子们联手布下的灵力屏障如同撕纸般撕裂。
“青云宗?不过如此。”面具人发出沉闷如擂鼓的低笑,声音透过面具更显阴森,“当年乘风老鬼尚且能接下我三刀,如今他这些徒子徒孙,连给本座擦拭刀锋都不配。”
清玄长老气息紊乱,捂着胸口,嘴角挂着一缕殷红血迹,显然方才硬接对方一击已受了内伤:“魔焰谷的余孽!休要在此猖狂!”
玄煞站在他身侧,脸色铁青——他方才试图偷袭,却被对方随手一挥袖袍便震得倒飞而出,此刻整条右臂仍麻木得几乎失去知觉。
“猖狂?”面具人嗤笑,血色弯刀凌空一划,在地面留下一道焦黑的沟壑,“等本座拆了你们这破山头,拿了乘风老鬼坟头的土回去垫花盆,看你们还能不能嘴硬!”
说着,他手中弯刀血光大盛,恐怖的魔威如同实质般压下,眼看就要发动雷霆一击。阵中弟子们面无人色,握剑的手因恐惧而剧烈颤抖,绝望的情绪弥漫开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清冽如山涧寒泉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响起,声音不高,却奇异地压过了所有喧嚣,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聒噪。”
众人皆是一愣,下意识循声望去。
只见广场边缘那高高的殿宇飞檐之上,不知何时,竟懒洋洋地斜倚着一个人。
白衣胜雪,黑金色的长发随意披散,身姿挺拔却透着股漫不经心的劲儿。他一只手随意搭在冰凉的瓦当上,另一只手……竟还在慢条斯理地用袖角擦拭着一枚莹润的鲤鱼玉佩。冰蓝色的眼瞳半眯着,仿佛被阳光晃得有些睁不开,一副没睡醒的慵懒模样,唯独眼尾那颗嫣红的泪痣,在阳光下红得灼眼,平添几分妖异。
“小、小师叔?!”清玄失态地惊呼出声,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玄煞更是张大了嘴巴,足以塞进一个鸡蛋。这病秧子不是应该在墓园等死吗?怎么跑到前山来了?而且……竟敢用这种仿佛驱赶苍蝇般的语气对魔焰谷的凶徒说话?
弟子们也全都懵了,面面相觑。
他们大多只听过“小师叔”的尊号,知道是宗门里辈分极高、却因重病常年隐居后山的长辈。今日一见……这风采,这气度,这旁若无人的姿态,哪里像是传闻中那个奄奄一息的病痨鬼?
面具人显然也愣了一下,随即被那声充满蔑视的“聒噪”彻底激怒:“哪里来的不知死活的小白脸?也敢来管你爷爷的闲事?”
他甚至懒得转身,反手便是随意一刀劈出!血色刀芒迎风暴涨,带着撕裂一切的毁灭气息,如同一条血河倒卷,直冲屋檐上的尘奕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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