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对黛玉叹道:“你六岁失恃,小小年纪便远赴都中投奔外祖母。这些年来,是为父亏欠了你。”说着眼眶发红。
黛玉想起这些年的孤苦,不由悲从中来。她在外祖母家尚有亲人疼爱,父亲却独自撑着这个家。哽咽道:“爹爹比玉儿更苦。”顾玉之见状颔首,暗自称赞黛玉的孝顺懂事。
林如海摆摆手笑道:“为父不苦。只要你将来有个依靠,平安顺遂,为父便心满意足。今日想为你和师兄定下婚约,你可愿意?”
黛玉双颊绯红,低声道:“全凭爹爹安排。”
林如海开怀笑道:“南山兄,劳你做个见证。婚书准备三份,你、珺儿和玉儿各执一份为凭。”
顾玉之笑道:“老夫荣幸之至。”
林如海又叮嘱道:“你们暂且莫要对外提起婚事。待珺儿取得功名后,再公之于众,省得回到都中平添是非。”
黛玉与贾珺齐声应道:“谨记父亲(师父)教诲。”
林如海亲自拟定婚书,三人各自收好。因他身体欠佳,一切从简,仪式便就此结束。
次日破晓时分。
贾琏携旺儿纵酒而归,听闻林如海收贾珺为螟蛉之子的消息,只嗤笑一声。想着那白身书生掀不起风浪,纵是过继子嗣又如何能与国公府抗衡?面上却仍与贾珺道贺。
不出旬日,林如海病势愈沉,竟至卧床不起。贾琏只得暂敛游乐之心,日日守在林府。然每见贾珺立于病榻前,胸中总横着根刺。
深夜,病榻前烛影摇红。
黛玉与贾珺并立床畔。林如海面如枯槁,喘息着拉起女儿的手:玉儿...当年你外祖母戏言要撮合双玉,然为父冷眼瞧着,那宝玉并非良配...今后...你与珺儿要好生相待...
见父亲气若游丝,黛玉珠泪滚落:父亲且养精神,这些话...
临终之言...不得不...说!林如海突然攥紧锦被,若不见你终身有托...话未毕已咳出血丝。黛玉扑在父亲身上,哭声摧心裂肝。
贾珺轻抚其背相劝。林如海歇息片刻,自枕下取出一方描金匣:这...二百五十万两...作玉儿妆奁...贾珺双手接过,喉头哽咽:岳父...放心。
老人又摸出紫檀小匣交予黛玉:五十万两...若你外祖母索取...不必吝惜...将咳血帕子藏入袖中,继续道:库房商铺...已让林管家变卖...得银八十万两...全凭珺儿处置...话音渐微,切记...待珺儿金榜题名...再议婚约...
见二人含泪应下,林如海终阖目挥手:乏了...去吧...
檐下灯笼在夜风中轻晃。贾珺望着泪染海棠的黛玉,忽执其手立誓:既蒙恩师托付,贾珺此生定护妹妹周全。
月光如水,林黛玉微微一愣,侧目望向身旁的贾珺。银辉洒落在他的白缎衣袍上,衬得他愈发清俊出尘。她双颊绯红,轻唤一声:师......
话音未落,贾珺已温声打断:妹妹还这般称呼?
黛玉脸上红霞更艳,看得贾珺心头微动。她羞恼地跺脚:珺哥哥若再这般,我可真要生气了!贾珺连忙赔罪,倒逗得黛玉破涕为笑。
贾珺收敛笑意,温言道:伯父此生最牵挂的便是妹妹。如今拖着病体强撑,全因放心不下。若有朝一日......未尝不是解脱。
黛玉正要嗔怒,却听他轻诵:十年生死两茫茫......词句哀婉,字字锥心。待念至明月夜,短松冈,她已是泪如雨下。
父亲思念母亲与幼弟,只要妹妹平安喜乐,他便能安心了。贾珺说罢,将泣不成声的黛玉轻轻拥入怀中。
晨光熹微时,贾珺恭敬地立在林如海榻前:老师,妹妹先天体弱,学生通晓推拿导引之法。只是先前碍于礼法......如今既已定亲,若能早些调理,或可根治。
林如海黯淡的眸中忽现光彩,竟挣扎着坐起:果真?玉儿的不足之症真能痊愈?
需长期调理,但确有把握。贾珺扶他躺下。
林如海仰天而笑:苍天有眼!随即吩咐老仆:快去请 ** 来!
黛玉踏入内室,见贾珺在场,耳根微热:爹爹唤女儿何事?
听罢父亲转述,她垂首抿唇。林如海慈爱道:虽于礼不合,但治病要紧。你们既有婚约,便不必太过拘泥。
黛玉满面通红,恨不能钻进地洞里,垂首细声道:玉儿明白了。
林府客房内。
贾琏盯着旺儿问:可查出什么线索?瞧见贾珺日日往林如海房中跑,贾琏再愚钝也觉出异样。他塞给旺儿银两,命其在林家仆役中探听消息。
旺儿哭丧着脸:二爷,林家下人口风紧得很,奴才半点儿风声都探不到。
贾琏闻言抬脚将旺儿踢翻,怒骂道:蠢货!不会去找姑太太的陪嫁打探?没用的废物!
见主子动怒,旺儿缩着脖子道:后院把守森严,奴才进不去。
贾琏气得又踹一脚:不会使银子叫人传话吗?越说越恼,接连踢了旺儿好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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