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角儿蹦蹦跳跳跑过来:二爷,庄上刚送来两篓螃蟹,咱们今天蒸螃蟹吃好不好?
贾珺笑着揉她脑袋:馋猫!走,叫上园子里的姑娘们,咱们摆个螃蟹宴。
潇湘馆后院的竹林里,一弯活水潺潺流过。黛玉姊妹几个坐在铺着锦缎的地上,四周摆满瓜果,不时传出阵阵笑声。
迎春忽然叹道:外头灾民还在受苦,咱们这般大摆螃蟹宴,是不是太奢靡了?
迎春的话令探春、黛玉和宝钗陷入沉默。她们素来心善,细想之下,确实如此。
惜春却不以为然,撇嘴道:“二姐姐,这些哪里是我们闺阁女子该操心的?各人有各人的命,出身改不了,尽力就好。我连体己钱都捐给灾民了,吃螃蟹也问心无愧——总不能倾家荡产去救济,反倒饿死自己,天底下没这种道理!”
贾珺笑着进门应和:“四姑姑说得对!”
黛玉瞥他一眼,心里却也认同惜春的话。她们深居闺中,对城外灾民实在无能为力。
贾珺径直坐到姑娘们中间,侃侃而谈:“自古权贵与百姓便有鸿沟。所谓‘蓬门未识绮罗香,拟托良媒益自伤。谁爱 ** 高格调,共怜时世俭梳妆。敢将十指夸针巧,不把双眉斗画长。苦恨年年压金线,为他人作嫁衣裳’,正是此理。”
这番言辞令众人眼前一亮。宝钗眸光熠熠赞道:“珺兄弟好才学,当真‘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黛玉不愿继续沉重话题,转问道:“珺儿,老太太那儿送去了吗?”
贾珺点头:“早备妥了,妹妹不必挂心。”
这时丫鬟端上蒸熟的螃蟹,满盘红艳诱人。惜春年纪小,欢喜地扑过去,馋嘴模样逗得众人发笑。
黛玉身子已不似从前娇弱,竟连吃了两只蟹才歇下。
惜春吃饱,倚着贾珺问:“珺哥儿,灾民真的惨到没饭吃吗?”
众女久居深闺,唯有宝钗幼时随父去过山东兖州,亲历水患。她叹道:“那时灾民衣不蔽体,骨瘦如柴,卖儿卖女者众……只为在荒年里活命,给孩子寻条生路,也是无可奈何。”
迎春恍惚看见灾民凄惨景象,轻声道:这些灾民实在可怜。
贾珺见众姊妹神色凝重,接话道:眼下还算太平,若遇荒年更是饿殍载道。你们可听过菜牛之说?
惜春抢着答道:我知道,就是养来宰食的牛。
众人皆知贾珺话中有话,都投来询问目光。贾珺便道:那你们可知菜人?
黛玉等人面面相觑,贾珺解释道:菜人就是将人宰杀食用,又称米肉,意思是以米粮养成的肉。
这番惊悚言语骇得众人花容失色,黛玉声音发颤:珺儿,此话当真?
见姊妹们惊惧,贾珺叹道:灾年饥民为活命无所不为,孩童只值几个馍馍。幸而我朝立国后,此等惨事已鲜少发生。
听说并非本朝之事,众人稍缓神色,但屋内仍沉寂无声。
贾珺转开话题:这些朝堂大事本不该闺阁女子劳心。倒有个笑话可说:有对夫妻,某日丈夫醒来道家中有鬼,说他昨夜归家时天旋地转,莫名置身稻田,寻不见妻子,后来在田间解手时突觉脑后剧痛...
未及说完,黛玉已羞红着脸啐道:再浑说就请你出去!迎春忍笑道:珺哥儿惯会捉弄人。惜春却早已笑倒在地。
小角儿笑得直打滚,趴在小吉祥笑软了的身上,还拽着炒豆的手按在自己肚皮上。
薛蟠伤刚好就出门 ** ,直奔城东有名的春芳楼。一进门,他扯着嗓子喊:“快把初凝姑娘叫来!”这初凝是楼里顶尖的花魁娘子。
** 见是他,连忙赔笑:“哟,薛大爷,许久不见,真是贵人哪!可巧初凝姑娘正陪客呢,您稍候,待会儿立刻给您请来。”
薛蟠在城西不敢放肆,只因勋贵遍地;可在城东,富商子弟居多,他哪里肯忍?当即嚷道:“哪个不长眼的敢跟爷抢人?叫他滚出来见见!”
** 哪敢得罪,苦着脸道:“薛大爷,不是不给您面子,里头那位爷咱惹不起!要是触怒了他,我这生意可就黄了,您多包涵……”
薛蟠一听更来劲儿了——城东竟有人敢跟他叫板?薛家背后有贾、王两家撑腰,寻常富商谁不让他三分?
他刚在城西吃了瘪,本想城东散心,不料撞上硬钉子。但也不敢莽撞,眯眼问:“什么人物这么威风?”
** 请他落座,低声道:“是卜家的大爷……”
薛蟠一愣。神京权贵里有姓卜的?正琢磨着, ** 笑道:“说来这位卜大爷跟您还沾亲——他是宁侯娘舅家的公子。”
薛蟠恍然大悟:原来是贾珺舅舅卜世仁的儿子!贾珺素来不待见这亲戚,两家几乎不来往。薛蟠虽住梨香院,却也知晓内情。想着毕竟是贾珺表兄,便打算作罢。
忽听楼上传来一声冷笑:“哪个混账嚷嚷,扫了爷的兴!”只见个瘦高锦衣青年踱下楼——正是卜世仁之子卜阳。他仗着贾珺封侯的名头在外横行,旁人碍于宁侯面子多忍让,反倒助长了他的嚣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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