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渝的风云,随着黑风岭的血腥清理与战神殿余孽的彻底瓦解,终告一段落。
厉若海之名,已成禁忌,高悬于大渝武林上空,无人敢触其锋芒。
龙首山腰那处小院,在最后一个心怀敬畏或恐惧的拜访者离去后,彻底沉寂下来。
月明星稀,山风微凉。
院中,秦怀谷,静立良久。
大渝的经历,如同烈火淬炼,让他的武道意志更为凝练,对力量的理解也更深一层。
但“厉若海”这张面具的使命,已然完成。
此地,再无留恋。
他回到屋内,闩好房门。
铜镜中,依旧是那张冷峻凌厉、眼神锐利如鹰的面容。
他取出了熟悉的易容药液,手法娴熟地卸去“厉若海”的伪装。
古铜肤色褪去,凌厉的眉形软化,眼角那刻意营造的风霜痕迹消失,覆盖眼球的特制皮膜也被小心取下。
清水拂面,镜中逐渐映出秦怀谷那清俊儒雅的本来面目。
他打开一个崭新的行囊。里面没有玄色劲装,也没有沉重长枪。
取而代之地,是一套用料考究、剪裁合体的锦边月白劲装,衣领袖口以银线绣着雅致的流云纹,既不失武者的干练,又平添几分世家公子的风流气度。
他换上这身衣衫,气质顿时为之一变,先前冰封般的冷厉荡然无存。
坐到镜前,秦怀谷再次动手。
这次并非伪装成他人,而是在自己真实容貌的基础上进行修饰。
眉笔勾勒,将双眉修得更为英挺飞扬,眼角微微上挑,带出几分玩世不恭的意味。
肤色调整得白皙了些,更符合养尊处优的公子形象。
最后,他以特殊手法微微调整了面部肌肉的走向,让那抹似笑非笑的神情能更自然地挂在脸上。
妆成,镜中人已是翩翩佳公子,眉目含情,嘴角带笑,只是那眼眸深处,偶尔掠过的一丝不易察觉的精明与淡漠,揭示着这绝非寻常纨绔。
他拿起一柄白玉为骨、冰蚕丝为面的折扇,“唰”地展开,轻摇几下,姿态潇洒不羁。
又将一些瓶瓶罐罐,里面分装着各种用途的易容材料、以及他精心调配、效用各异的毒术药材与解药,整齐放入一个特制的多层行囊中,背在身后。
“从今日起,我便是王怜花。”他对着镜中人微微一笑,声音也变得清朗悦耳,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慵懒。
次日天明,一道月白身影飘然下山,未曾惊动任何人。
在山下市集,购得一匹通体雪白、神采亦是不凡的骏马,更添几分风流意味。
目标,南楚。
相较于北燕的苍茫、大渝的雄奇,南楚之地,则是另一番景象。
气候温润,山水奇秀,林木蓊郁,弥漫着一种神秘而湿暖的气息。
此地巫蛊之术盛行,拳法亦别具一格,诡谲莫测。
秦怀谷骑着“照夜玉狮子”,一路南行,仿佛真是游山玩水的富家公子,赏玩风物,品尝美食。
偶尔在一些城镇停留,于酒肆茶楼中,便能听到许多关于南楚武林,尤其是五溪流域的传闻。
五溪,乃南楚腹地五条水脉交汇之处,流域广阔,村寨林立。
此地最为令人谈之色变的,便是“五溪蛊教”。
据说此教派盘踞五溪多年,教徒擅使各种诡异蛊毒,常以蛊术控制周边百姓,强征血税,掠夺财物,稍有不从,便令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更有甚者,他们在通往五溪核心区域的必经水道“九曲溪”上,设下了一座“九曲蛊阵”。
拦截过往商旅,收取高昂的“过蛊费”,违者便会被蛊虫噬体,沦为行尸走肉般的傀儡,其行径令人发指。
秦怀谷摇着折扇,听着酒客们压低声线的议论,眼中闪过一丝饶有兴味的光芒。
巫蛊之术?倒是新鲜。正好借此机会,领教一番这南楚的特色。
锦衣华服,白马折扇,俨然一位不知天高地厚、前来南楚寻觅刺激或商机的富家公子。
他雇了一艘小巧的乌篷船,指明要去九曲溪下游最大的寨子“银月寨”做生意。
船家是个皮肤黝黑、满脸愁苦的老汉,听闻他要去银月寨,连连摆手,压低声音劝道:
“公子,去不得啊!前面就是五溪蛊教的‘九曲蛊阵’,过不去的!多少商队都折在那里了!
您还是绕道吧,或者……或者交点买路钱,看看能不能通融……”
秦怀谷“啪”地合上折扇,朗声笑道:“本公子走南闯北,什么阵仗没见过?
区区蛊阵,有何惧哉?开船!银子少不了你的!”他随手抛出一锭足色的银子,落入老汉怀中。
老汉握着沉甸甸的银子,又看看王怜花那“不知死活”的模样,叹了口气,终究还是撑起了竹篙。
乌篷船缓缓驶入蜿蜒曲折、水汽弥漫的九曲溪。
越往里走,雾气愈浓。
这雾气并非寻常水汽,带着一股淡淡的甜腥气息,色泽也微微泛着诡异的淡绿。
两岸奇崛的古木藤萝在雾中若隐若现,仿佛张牙舞爪的鬼影。水声潺潺,却更添几分幽深死寂。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