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砚舟刚走出教学楼,裤脚还沾着食堂门口的雨水。他低头看了眼手机,屏幕停留在一个刚下载的分析软件界面,图标是个蓝色的。还没来得及锁屏,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像是有人在湿滑的地面上连跑带滑地冲过来。
“喂!等一下!”
他回头,周强正拎着书包大步追上来,卫衣帽子甩在脑后,头发被雨打湿了一撮,贴在额头上。他喘着气,一边翻手机一边咧嘴笑:“数据搞到了,三段视频,全是你说的那三个时间段。”
陈砚舟没说话,只点了点头,目光落在他手机屏幕上。周强把视频点开,第一段是下午三点的C区舞台附近,人群三三两两聚着,有家长牵着孩子,也有学生模样的年轻人站着看表演。
“你看,这地方人是多,但都是站着不动的。”周强指着画面,“你说他们口渴不?”
“不是看他们站不站,是看他们走不走。”陈砚舟接过手机,手指在屏幕上滑动,调出软件的标记功能,“我要知道的是动线密度,不是人多不多。”
“动线?”
“人往哪儿走,从哪儿来,到哪儿去。”他边说边开始框选画面中的通道区域,“比如这条西南角的小路,连接舞台和卫生间,所有人看完表演想上厕所,都得从这儿过。东北角那条虽然也通出口,但绕远,还被展台挡了视线,实际通行率低。”
周强凑近看,眉头皱成一团:“你还能算出具体人数?”
“不能算准,但能估。”陈砚舟把视频暂停,用软件快速圈出几个高流量节点,“你看,这十分钟里,走西南通道的有八十七人,东北角只有五十一人。而且西南这边停留时间平均超过四分钟,东北那边不到两分半——说明什么?”
“说明……他们更愿意在那边待着?”
“说明他们更可能买饮料。”陈砚舟合上手机,递回去,“如果摊位摆在西南角,每小时接触人流至少两百一十人。按行业平均转化率百分之八算,每小时能卖十七瓶左右。一天八小时,就是一百三十六瓶。矿泉水三块,可乐四块,冰红茶五块,就算平均卖四块,一天毛收入五百四十四块。”
周强瞪大眼:“可摊位费、冰桶、进货……这些不花钱?”
“当然花。”陈砚舟翻开随身带的笔记本,蓝笔在纸上画了个简表,“摊位费一天五十,冰桶租一天三十,饮料进货成本按零售价六折算,一瓶赚一块二到两块。去掉成本,纯利也能做到三百块出头。你搬箱子一天八十,这个翻四倍。”
周强盯着那张草图,嘴唇动了动:“你这哪是算账,你这是抢钱。”
“不是抢钱,是把本来漏掉的钱捡起来。”陈砚舟收起本子,“你要是能搞定摊位,我可以帮你设计补货节奏和定价策略,保证冰桶不空,也不积压。”
周强没立刻回应,反而低头翻视频,反复看了几遍西南通道的人流。忽然抬头:“你说的这个点位,是不是就在舞台右边那个柱子旁边?”
“对。”
“那儿本来有个临时电源箱,但上周被挪走了,现在空着。”
“那就更合适。”陈砚舟说,“不用电制冷,省了报备麻烦,还能避开管理方重点关注。”
周强猛地一拍大腿:“行!我这就去找老李儿子,让他帮我问后勤能不能租一天!”
他转身要走,又停下:“你真不收钱?就光出主意?”
“我要的是验证。”陈砚舟语气平静,“验证信息能不能变成钱。你赚得多,说明我的算法对。你赚得少,说明我漏了变量。结果出来前,我不碰分成。”
周强愣了两秒,忽然笑了:“你这人,怪得挺有理。”
两人正说着,操场边传来一阵哄笑。几个穿训练服的体校学生围坐在看台下,其中一个正掰手腕,旁边一群人起哄。有人眼尖,看见周强和陈砚舟站在一起,立刻喊了一嗓子:“强子!跟谁聊呢?不会又找人代写作业吧?”
周强挥手:“少废话!这人能让我一天赚三百!”
“吹吧你!”那人站起身,走过来上下打量陈砚舟,“这细胳膊细腿的,能搬得动一箱水?”
“我不搬。”陈砚舟说,“我让他别搬。”
“哟,还挺横。”那人冷笑,“那你算算,我昨天在展会上卖了二十瓶可乐,赚了多少?”
“三块进,五块卖,一瓶赚两块,二十瓶四十块。”陈砚舟看着他,“但你站了八小时,时薪五块。不如去食堂洗碗。”
周围人一愣,随即爆笑。那人脸一红:“你算得倒快,那你算算,我要是换个位置,能多卖几瓶?”
“你摆的位置在主入口东侧,对吧?”陈砚舟问。
“你怎么知道?”
“因为那儿离舞台远,观众进场后直接往里走,没人停下。”他掏出手机,打开刚才的分析图,“如果你移到舞台西侧通道口,同样时间,销量至少翻倍。不是因为你卖得好,是因为人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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