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时学艺的艰苦,轮番在脑海里上演。
罗盘、符箓、山医、命、相、卜……
她哪里是什么无依无靠、任人欺凌的孤女陈白露?
她是净明派这一辈最出挑的弟子。
二十岁不到,东南一带谁不知道陈白露的名字?多少有钱有势的人捧着钱求她看一眼风水,她还得挑着接。
八年前那个雨天,她刚从山上给一个老板看完阴宅下来。盘山公路上空空荡荡,就她一个人走着。
那辆破货车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直直朝她冲过来——
驾驶座上那张脸,年轻是年轻了些,可那眉眼,那惊慌失措的表情,不是林家栋是谁!
原来如此!
所谓的救命恩人,根本就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谋杀未遂!
是他,毁了她原本光芒万丈的人生,将她拖入这泥沼般的八年!
一股滔天的恨意,混合着磅礴的记忆和力量,在她体内轰然苏醒!
难怪她总觉得八年前那场车祸处处透着蹊跷,盘山公路那般宽阔,那货车却像是认准了她撞过来!
原来不是意外,是人为!
是他林家栋,亲手将她从云端拽入泥淖!
那些看似无微不至的关怀与陪伴,恐怕只是怕她恢复记忆,找他追究责任吧?
至于为什么要和她这个“孤女”在一起,甚至结婚——
恐怕就是看准了失忆后的她单纯好控制,无依无靠,娶回家不仅不用花费分文彩礼,还能白得一个任劳任怨、还能生孩子的免费保姆!
可她呢?
竟一直真心实意地感激他……感激他这个杀人未遂的凶手“救”了自己的命!
把他当成黑暗里的光,当成此生唯一的依靠!
甚至还死心塌地为他生了两个女儿!
现在回想起来,这八年来的每一个日夜,都像是一个淬了毒的、天大的笑话!
呵……
她气得浑身发抖,忍不住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冰锥般刺骨的自嘲冷笑。
这冷笑里,带着血,带着恨,带着毁天灭地的怒意。
“小姐?你怎么样?”
一个焦急的声音把她拉回现实。
“小姐!你没事吧?”
“天啊,头流血了!”
司机和那位衣着体面的妇人慌忙上前,扶起倒在地上的陈白露。
妇人看到她后脑勺不断渗出的鲜血,吓得脸色惨白:“姑娘,你这伤得不轻,得赶紧去医院!”
陈白露浑身颤抖,双腿发软,一半是撞的,一半是气的。
她被两人一左一右搀扶着上了那辆黑色轿车。
她颓然靠在座椅上,后脑的剧痛阵阵袭来,却在这痛楚中,扯出一抹冰冷而诡异的笑意。
林家栋,王淑芬,你们林家磋磨了我整整八年!
偷我人生,毁我前程,辱我人格!
这笔血债,我陈白露若不要你林家百倍、千倍地偿还,我誓不为人!
急诊室里,医生检查后神色凝重:“伤口不小,要打破伤风,还得缝七八针。先去抽血做CT,等报告出来再看具体情况。”
妇人听得心惊肉跳,连连对司机使眼色:“幸好老夏刹车及时,不然真要出大事了。”
陈白露头晕得厉害,脸色惨白如纸,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闭着眼,默默运转起脑海中生疏却未曾忘却的净明心法,一丝微不可察的气流缓缓汇向伤处,稳住心神。
司机主动去缴了所有费用,妇人则寸步不离地陪着她完成各项检查。
CT结果显示有轻微脑震荡。
缝针时,妇人一直在门外焦急等候。
打了麻药后,缝合过程倒是不觉得疼痛。
医生仔细包扎好伤口,郑重叮嘱:“回去必须卧床休息两周,消炎药按时服用,千万不要碰水。”
“谢谢医生。”陈白露刚要起身,却被医生叫住了。
“请等一下。”
她疑惑地回头:“还有什么事吗?”
医生看着手中的化验单,眉头紧锁:“你的血检显示激素水平异常紊乱,建议去内分泌科做个详细检查。这……不太正常。”
走出诊室,妇人上前,从包里取出一叠厚厚的钞票,看样子至少有两三千块:
“今天都怪我们开车太急,这些钱你拿着买点营养品补补身子,千万别落下病根。”
陈白露坚决推辞,“您已经付了医药费,真的不用了。”
见她态度坚决,妇人只好收回钱,拿出手机:“那我就不强求了,但是我们加个联系方式,后续如果有什么问题,随时找我。我叫周雅君。”
陈白露点点头,拿出手机加了对方。
“那我送你回去吧,这雨天不好打车。”
“不用了,医生建议我再做个检查。”
陈白露婉拒道,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是我身体内部的问题,和车祸无关。医院都有监控,您放心,我不会事后找麻烦的。”
周雅君见她思路清晰,态度磊落,心下稍安,又叮嘱了几句,这才带着司机离开。
陈白露强忍着眩晕和脑海中翻腾的记忆,重新挂号,去了内分泌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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