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如同浓墨浸染天空,两人在街边小店匆匆用过晚饭,便驱车前往那个小区。一路上都很沉默,各自想着心事。
车子驶入小区时,陈白露摇下车窗,初秋的晚风带着凉意拂面而来。她目光沉静地扫过一栋栋楼房,最后定格在角落的四单元。与其他单元零星亮着的灯火相比,那栋楼几乎完全沉浸在黑暗里,只有月光勾勒出它沉默的轮廓,像一头蛰伏的巨兽。
就是这里了。沈月白停稳车,声音不自觉地压低,仿佛怕惊扰了什么。
两人刚踏出车门,就不约而同地顿住了脚步。两人都有阴阳眼,已经看到在四单元门口的花园前,一个穿着大红嫁衣的身影正在原地徘徊。那身影周身缠绕着如有实质的黑色怨气,连周围的空气都因此微微扭曲,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先别惊动她。陈白露轻声说,拉着沈月白退到一棵梧桐树的阴影里。她的动作很轻,生怕打破这诡异的平衡。
他们静静观察着。红衣女子对周围的一切浑然不觉,只是不停地绕着花坛踱步,偶尔抬头望向十二楼的方向,随着她一抬头,头上的凤冠步摇,叮咚作响。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带着说不出的凄凉。血红的嫁衣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刺目,像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
直到凌晨的钟声在远处隐约响起,她的动作突然停滞,转身飘进单元门。与此同时,消防通道的灯从一楼开始,次第亮起,像一条苏醒的光蛇,蜿蜒向上,最终在十二楼停住。这一幕既诡异又带着某种仪式感。
片刻寂静后,顶楼的窗户无声洞开。那个红色的身影出现在窗边,衣袂在夜风中猎猎作响。她纵身跃下,嫁衣在空中绽开如血色的花,而后重重坠落在地面上,身影在触地的瞬间如烟消散,又重新在花坛旁凝聚,继续着无休止的轮回。这个死亡的过程,她每天都在重复。
陈白露与沈月白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了然。这种程度的执念,确实非同小可。
缚地灵。陈白露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这凄美的悲剧,执念深重,又是身着喜服横死,难怪无法往生。这种情况她见过不少,但每次都会为这些被困在执念中的灵魂感到悲哀。
沈月白望着那个重新开始徘徊的红色身影,叹了口气:每天都要重复一次死亡的瞬间,这该有多痛苦。他的声音里带着真切的同情。
我们先走,明日找你朋友问清楚情况再说。陈白露当机立断。在没有充分了解情况前,贸然行动只会适得其反。
沈月白点点头,最后看了一眼那个红色的身影,转身跟上陈白露的脚步。
两人离开小区。次日清晨,他们在物业办公室见到了经理周伟。这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眼窝深陷,西装皱巴巴的,显然很久没有睡过好觉了。办公室里烟味很重,烟灰缸里堆满了烟蒂,诉说着主人这些日子的焦虑。
周伟搓着手,语气疲惫,二位,现在上面发话了,只要能处理好,方法不限。需要什么配合,尽管开口。这话他说得如释重负,看来是被这件事折磨得不轻。
得到这句承诺,陈白露和沈月白都松了口气。能放开手脚行动,事情就简单多了。最怕的就是客户既想解决问题,又设置各种条条框框。
既然是缚地灵,强行收服恐怕会适得其反。回到车上,陈白露分析道,不如先试试化解她的执念,让她心甘情愿往生。这是最稳妥的办法,也是对逝者最尊重的处理方式。
沈月白点点头,虽然心里有些发怵。他之前从未单独应对过怨气这么重的缚地灵,但既然接了这单生意,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好在有师妹在旁坐镇,让他安心不少。
陈白露随即让沈月白向周伟要来了吴青青丈夫的生辰八字,准备沿用之前那个法师的方法。让沈月白在法术的掩护下,暂时吴青青的丈夫。这个方法虽然冒险,但确实是化解执念最直接的方式。
正午时分,阳气最盛。两人再次来到十二楼吴青青生前的家门前。沈月白深吸一口气,看着陈白露点燃符纸,掐诀念咒。随着咒语声,他感觉周身气息渐渐发生了变化,仿佛真的变成了另一个人。
符咒的效果只能维持一个小时,你抓紧时间。陈白露将写着八字的符纸塞进他口袋,我就在门口守着。她的声音很平静,却给了沈月白莫大的勇气。
沈月白独自走进空旷的客厅,阳光从窗帘缝隙漏进来,在积灰的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斑。他清了清嗓子,试着唤道:吴青青,青青。声音在空荡的房间里回荡,带着几分不真实的颤抖。
房间里静得可怕,连自己的呼吸声都听得一清二楚。他又叫了几声,依然没有任何回应。手心开始冒汗,他下意识地看向门口,陈白露递给他一个鼓励的眼神。这个眼神让他重新镇定下来。
沈月白定了定神,开始用充满歉意的语气说道:青青,是我对不起你...我从来没有真正爱过别人,那天晚上只是喝醉了...这话他说得情真意切,仿佛真的在忏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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