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湛微微倾身，保持着一个既显亲近又不会令人反感的恰当距离。一股淡淡的、如同雨后青草般的自然香气若有若无地飘来，让他不自觉地放松了神情。
他掏出手机，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轻点几下，调出一组项目照片。开始讲解时，他的眼神明显亮了起来，指尖在屏幕上细致地指点着，语速稍快却条理分明：你看这个入口的设计，我们特意做了弧形结构，本想引气入堂，但在材质选择上就陷入了困境……
两人就着图片越聊越深入。陈白露发现他不仅专业功底扎实，思维也相当开阔，不时点头表示赞同：你这个想法很有见地。其实这个地方如果选用木质格栅，既符合木行生发的特性，也能在视觉上形成柔和的过渡……
正是这个意思！陆湛眼睛一亮，仿佛在沙漠中寻到甘泉，看向她的眼神里欣赏与惊喜之意更浓，但具体如何结合才能不显突兀，我一直没找到那个微妙的平衡点。跟你聊这一会儿，真是茅塞顿开。他话语中的赞叹毫不掩饰，目光始终专注地停留在她脸上。
顾清宴在一旁忍不住插话，试图加入讨论：我们之前在京市也做过一个类似的项目……
陆湛礼貌性地转头看向他，微微颔首，语气温和却带着明显的疏离：是吗？随即目光又很快回到陈白露身上，那眼神瞬间又变得专注而明亮，将话题自然地接了回去，白露，刚才说到室内气流走向的问题，你觉得在高层建筑里，除了常规手法，还有没有更巧妙的化解方式？
顾清宴的话头被轻轻挡了回来，他抿了抿唇，有些讪讪地低头抿了一口红酒，感觉自己像个多余的背景板。
饭局接近尾声时，陆湛很自然地拿出手机，看向陈白露的眼神坦荡而直接，带着显而易见的期待：关于度假村后续的设计，还有很多细节需要向您请教。不知能否加个联系方式，方便随时交流？他的理由充分得体，但那双几乎没怎么离开过她的眼睛，泄露了更多私人的好感。
没问题。陈白露爽快地亮出二维码。
回房间的电梯里，陈白露还在低头翻阅陆湛刚发来的几个国际获奖案例。顾清宴盯着不断跳动的红色楼层数字，语气里泛着明显的酸意：这人目的性太强了，刚认识就急着加微信。
陈白露头也没抬，手指继续滑动屏幕：人家是真心想交流专业，思路确实很开阔。注重仪表也是基本的社交礼仪。
交流专业？顾清宴轻哼一声，他看你的眼神可不像是在讨论专业问题。
陈白露终于抬起头，好笑地看着他：你想多了。
电梯一声到达楼层。顾清宴抢先一步用手挡住即将合拢的电梯门，表情是难得的认真，甚至带着点他自己都没察觉的焦躁：我是男人，我还能不懂男人那点心思？他看你的眼神……总之，你多留个心眼，别被这些专业讨论和精英派头给迷惑了。
陈白露轻笑一声，侧身从他旁边走过，留下一句带着调侃的话：知道啦，顾大明白。不过嘛……她回头瞥了他一眼，眼角眉梢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笑意，我倒是觉得陆湛这人挺有意思的，专业扎实，聊天也投机，而且……她顿了顿，像是认真思考了一下，气质也很出众。
顾清宴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张了张嘴，那句那我呢在喉咙里滚了滚，终究还是咽了回去。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心中暗骂：我多管什么闲事！她就算真觉得陆湛好，跟人家深入交往，又关我什么事？
回到房间后，顾清宴想起白天在医院检查无果的事，索性给自己在香港的医生朋友拨了个电话。喂，佳明啊，他靠在沙发上，语气郁闷，我好像生病了。
电话那头的佳明声音带着笑意：顾大少爷也会生病？什么症状，说说看。
顾清宴斟酌着用词：就是……有时候，心脏会突然跳得很快，毫无预兆，感觉都要从嗓子眼蹦出来了。今天在内地医院检查，医生竟然说我什么问题都没有。你说这儿的医生是不是不太专业？
电话那头静默了两秒，随即爆发出毫不掩饰的大笑。
喂！林佳明！顾清宴被他笑得莫名其妙，我是真的不舒服！
抱歉抱歉，佳明好不容易止住笑，声音里还带着戏谑，阿宴，你这……该不会是在某些特定情况下，比如看到什么人，或者听到什么话的时候，才犯的吧？
顾清宴被他问得一怔，刚才还理直气壮说心跳不正常的人，此刻竟有些语塞：嗯……好像是……
嗯，看来你是真的得病了。
真的？什么病？
你这病啊，佳明故意拖长了语调，医学上有个专业术语，叫心动症
心动症？顾清宴皱眉，这是什么疑难杂症？严重吗？
严重，相当严重。佳明憋着笑，这病发作起来，心跳加速，面红耳赤，严重时还会导致智商下降。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这病啊，通常只在看到特定的人时才会发作。佳明的声音带着几分调侃，我说的对不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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