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目光”如同实质,冰冷、沉重,带着亘古不变的威严与漠然。我的意念在这“目光”的注视下,脆弱得如同阳光下的薄冰,连颤抖都做不到,只能僵直地承受着那几乎要将灵魂冻结的压迫感。
这不是规则的碎片,这是一个完整的、沉睡的意志!是地府某个古老权柄的化身?还是某位早已湮灭在历史长河中的初代阎罗残留的灵识?
我无法思考,魂核在这恐怖的威压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手中的“摸鱼U盘”光芒急剧闪烁,那宁静力场在这绝对的“存在感”面前,如同狂风中的烛火,摇摇欲坠。就连那枚黑色玉简,也停止了波动,变得死寂。
就在我以为自己这缕意识即将被这古老意志无意识散发的波动彻底碾碎、连带外界船上的魂体也要一同湮灭时——
一直静坐垂钓的司空晦,动了。
他没有转身,没有起身,只是握着鱼竿的那只手,极其轻微地向后一收。
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没有绚烂夺目的光华。只是这样一个简单到极致的动作,那根无形的“鱼线”仿佛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韵律,轻轻一荡。
笼罩在我那缕意念上的、如同山岳般沉重的“目光”,竟被这看似微不足道的一“荡”,轻柔地……拨开了。
如同拨开一片遮眼的云雾。
压迫感骤然消失。
我那缕意念如同溺水者获救,猛地缩回光晕之内,回归魂体。我瘫在船板上,魂体剧烈地“颤抖”着,仿佛刚刚从万丈悬崖边被拉回,后怕如同冰冷的忘川水,浸透每一寸魂识。
“前……前辈……”我声音嘶哑,带着劫后余生的战栗,“那……那是什么?”
司空晦缓缓收回鱼竿,那亘古不变的平静面容上,第一次浮现出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像是缅怀,又像是……忌惮?
他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苍老的意念带着一种悠远的回响:
“旧日权柄,沉眠之骸。其念如渊,非汝此刻所能承载。”
旧日权柄!果然!
“它……它还活着?”我心有余悸。
“非生非死,宛若规则本身。沉寂太久,灵智几近湮灭,唯余本能与……烙印。”司空晦解释道,“汝之气息,惊扰其眠。”
我的气息?我有什么气息能惊动这种古老存在?就因为我是地府鬼差?不可能,地府鬼差千千万。
难道……又是因为我那莫名其妙的规则亲和力?
司空晦的目光再次落在我身上,这一次,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审视,仿佛要穿透我魂体的表象,看清其最深处的本质。
“汝触碰它时,”他缓缓问道,“感受到了什么?”
我努力回忆那短暂却恐怖的接触,除了无边的威压和冰冷,似乎……还有一点别的东西?
“好像……有一丝……非常微弱的……熟悉感?”我不太确定地描述,“很淡,很遥远,像是……在什么地方感受过类似的气息?”
这个感觉一闪而逝,当时被恐惧淹没,此刻细细回想,才捕捉到那一丝若有若无的痕迹。
司空晦眼中精光一闪,追问道:“何处?”
我皱紧眉头,拼命在记忆里搜索。地府?阎罗殿?孽镜台?忘川河?不对,都不是。那种古老、苍茫、带着原始规则气息的感觉……
突然,一个几乎被遗忘的画面闪过脑海!
那还是在我刚成为鬼差不久,一次误入第十殿某个早已废弃的、据说连接着地府本源规则之海的禁忌回廊(后来被严令禁止靠近)。当时只是在边缘匆匆一瞥,感受到一股无法形容的、仿佛源自世界之初的浩瀚与古老,吓得我连滚带爬地逃了出来,再也不敢提及。
那股气息,与刚才那古老意志散发出的,有几分神似!只是回廊中的气息更加浩瀚无序,而刚才的意志则凝聚着某种特定的“权柄”属性。
“是……是规则之海的气息?”我迟疑地说出猜测。
司空晦沉默了。他看着我,眼神变幻,良久,才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果然如此……”
“前辈,什么果然如此?我到底……”我急切地想问个明白。
司空晦却抬手打断了我:“时机未至,知之无益。徒增烦恼,反损修行。”
又是时机未至!我最讨厌这种话说一半的!
但他显然不打算再深入这个话题。他转而看向船外那片混沌,目光似乎穿透了无数破碎的规则,落在了那块沉睡着古老权柄的碎片上。
“此骸虽险,却也是此地最为‘完整’之基。若能引导其一丝活性,于‘重构’之事,助益无穷。”他顿了顿,看向我,“然其戒备极深,非寻常之法可近。”
“那该怎么办?”
司空晦的视线,最终落在了我手中那枚依旧在微微闪烁的“摸鱼U盘”上。
“汝之‘静’器,或可为一试。”
用摸鱼U盘去接触那个恐怖的古老意志?!这跟拿根稻草去捅沉睡的巨龙有什么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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