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世昌脸上的冰冷面具彻底碎裂!那张保养得宜、惯于掌控一切的脸,此刻因暴怒而扭曲变形,额角青筋根根暴起,三角眼中喷射出噬人的凶光!他死死盯着水磨石地面上那两个鲜血淋漓、如同火焰般灼烧他神经的大字——槐!根!
这两个字,是禁忌!是诅咒!更是对他权威赤裸裸的、前所未有的挑衅!从一个他视为掌中玩物、随时可以碾碎的女人口中喊出,用她的血写在地上!这比任何枪炮都更具侮辱性!
“贱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从陈世昌齿缝里挤出。他猛地抬脚,锃亮的黑色皮鞋带着千钧之力,狠狠朝着地面那两个字踩踏下去!他要将这耻辱的印记彻底碾碎!碾进泥土!
就在他脚掌落下的瞬间!
异变陡生!
那鲜红的、刚刚还在林婉清指尖流淌、带着生命热度的血字,接触到冰冷光滑的水磨石地面的刹那,竟然……如同活物般,开始了诡异的变化!
原本刺目的鲜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深、变暗!如同被无形的墨汁浸染!仅仅几秒钟,那淋漓的“槐根”二字,竟从鲜红变成了深褐近黑!颜色与肮脏地面融为一体,边缘迅速模糊、洇开、淡化!仿佛被地面贪婪地吸食殆尽!
当陈世昌的皮鞋底重重踏落时,脚下只剩下两滩边缘模糊、颜色深暗、几乎难以辨认的污渍!
这诡异到超出常理的景象,让暴怒中的陈世昌也猛地一愣!脚下传来的是硬地的触感,而非预想中黏腻的鲜血。他下意识低头,看着脚下那两滩迅速消失的深色印记,三角眼中第一次闪过一丝混杂着惊疑和本能的……忌惮!
血……消失了?不,是被这地……“吃”了?这地方……邪门?
这瞬间的惊疑,如同冰水,短暂地浇熄了他一部分怒火,却让另一种更深的、被冒犯和被“未知”挑衅的狂怒,如同毒藤般疯狂滋生!他猛地抬头,目光如同淬毒的箭矢,再次死死钉在蜷缩在地、嘴角还残留着血痕的林婉清身上!
“装神弄鬼!”陈世昌的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微微发颤,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把她给我——吊起来!”
天花板通风口内。
苏锦娘的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她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将涌到嘴边的惊呼硬生生压回胸腔,只剩下粗重压抑的喘息在狭窄黑暗的管道里回荡。汗水瞬间浸透了她的后背,冰冷黏腻。
她看到了!
她看到了林婉清咬指写血字的决绝!
她看到了血字触地即变深、转瞬湮灭的诡异!
她更看到了陈世昌那瞬间的惊疑和随之而来的、更加狂暴的怒火!
“槐根”……林婉清竟然用这种方式,以命相搏,强行“点破”了这个禁忌的名字!这无异于在火药桶上点燃引信!而血字的诡异消失……苏锦娘心中电光火石——是水磨石!这种特殊石材含有的某种矿物成分(铁?),会与新鲜血液中的铁元素发生快速氧化反应,导致颜色迅速变深变黑!这是化学,不是鬼神!但在陈世昌眼里,这无疑增添了林婉清的“邪性”和不可控!
下面传来铁链哗啦的刺耳声响和粗暴的呵斥!苏锦娘的心猛地揪紧!不能再看了!必须立刻撤离!陈世昌的暴怒会让他失去最后的耐心,林婉清凶多吉少!而她自己的位置,也随时可能暴露!刚才那声茶杯碎裂的巨响,足以惊动外面!
她不再犹豫,身体如同最灵活的壁虎,在狭窄的管道内猛地向后缩去!动作迅捷无声,只留下衣物与金属管壁摩擦的极其细微的窸窣声。
管道狭窄逼仄,仅容一人匍匐爬行。黑暗如同浓稠的墨汁,包裹着她。只有前方极远处,似乎有一丝极其微弱的、来自另一个出口的光线。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灰尘味、铁锈味和一种若有若无的、下水道般的阴湿腥气。
苏锦娘屏住呼吸,凭着进来时强行记忆的方位感和对建筑结构的本能判断,手脚并用,在黑暗中急速爬行。指尖触碰到冰冷的金属凸起和沉积的厚厚灰尘,膝盖和手肘在粗糙的管壁上摩擦,每一次移动都伴随着钻心的疼痛,但她不敢有丝毫停顿!
快!再快!
身后,仿佛隔着厚重的管壁,传来了模糊的、令人心悸的皮鞭破空声!还有……压抑的、却如同钢针刺穿耳膜的闷哼!
苏锦娘的身体猛地一僵!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是婉清!她咬紧牙关,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强迫自己继续向前!不能停!停下来,两个人都会死!
前方出现岔道!左右各有一条更细的管道!苏锦娘没有丝毫犹豫,凭着进来时的记忆,猛地钻向左边那条!管道更加狭窄,几乎要卡住她的肩膀!她侧过身,艰难地挤了过去!灰尘簌簌落下,呛得她几乎窒息。
就在这时!
“嗡——嗡——嗡——!”
一阵低沉而持续的、如同巨大蜂群振翅的嗡鸣声,毫无征兆地在她前方不远处响起!紧接着,一股强劲的气流猛地从前方管道深处倒灌出来,带着浓烈的机油味和金属摩擦的焦糊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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