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烤鳟鱼的焦香混着黄铜吊灯的热气扑到脸上时,食欲一下就被勾起了,是数不清的白蜡烛,餐桌中央的镀银烛台雕成了环绕的蛇形,蛇眼嵌着绿宝石。
少校已经坐下,缓缓切开自己的鱼排,他们这才发现这个巨大的用餐空间已经有很多人在这了,人头晃来晃去,有些喧哗。
普拉秋斯在他们身边坐下,顶着餐刀在瓷盘上刮出的细痕,刀柄是刻着双头鹰徽记的,鹰爪握着火炬和尖刀。
“把柠檬汁挤在鱼鳃位置。能让腥气变成鲜甜,和调整准星是一个道理,对吧?皮克尔斯夫人。”施坦纳少校叉起鱼肉,放进了嘴中,细细咀嚼。
塞里斯眼前的银盘里是一块很大的透明色布丁,上方是一圈甜奶油,撒着几颗浆果。
“少校先生,”塞里斯舔掉最上层的一层奶油,也没来得及细细回味,通过那透明的布丁看到了盘子上,“为什么我的布丁下有数字?”
施坦纳的餐刀在盘子上发出“刺啦”一声,他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继续吃着鱼肉,反倒是皮克尔斯夫人端着葡萄酒杯的手停在半空。
“那是质检编号。”夫人突然轻笑,“去年我们从马来亚定制了整套餐具。”
“昨天晚上你们在房间里睡得怎么样?”皮克尔斯夫人继续问。
“这个嘛……我们感觉很不错,非常满意。”格里高利捏着下巴回答。
“那感觉有些遗憾。”皮克尔斯夫人喝着葡萄酒。
“夫人,你指的是?”格里高利疑惑。
“那个房间不是用来给新人住的,其实我们已经给你们安排好了新的住宿区域,她指向了西南方向,指尖仿佛要穿透那些哥特式门窗。
走廊突然传来明显是齿轮咬合的低响,地面微微震颤,葡萄酒在杯中泛起涟漪,又很快静止,施坦纳少校看了看普拉秋斯收缩的瞳孔:“只是蒸汽管道增压,城堡的老心脏偶尔要咳嗽。”
水晶灯和白蜡烛将人们的影子拉成箭簇,普拉秋斯盯着盘中深褐酱汁,这看起来像是一盘肉粒,颗粒状的物体在光下又泛着微光,咬碎时会发出极细的噼啪声,塞里斯的叉子悬在半空:“像星星掉进泥里。”
“吃下去,”皮克尔斯夫人切开鹿排,蕾丝手套下金属关节闪着冷光,“你的视网膜是需要这些星光的,听说你头痛频率增加了?”
普拉秋斯放下刀叉:“你……知道我会头痛?”
施坦纳少校转动酒杯:“当然知道,我们都知道,那是共鸣前的神经蚀刻。还有,格里高利,对新训练有疑问?”
“这里有没有更先进的武器?”格里高利壮着胆子,敲了敲桌沿,“不是拆解这些毛瑟枪。”
少校嘴角扬起:“当你的手能记住每颗螺丝的温度,军械库的第二层随时为你敞开。”
话音未落,六名银边制服青年在一旁的餐桌看着他们,洛伦佐抛着枚带齿痕的铜制弹壳,露出了犬牙朝他们笑:“生物科的娘娘腔。”
塞里斯的精灵耳在头发里抖了抖,少校很淡定在他们面前将右手伸了下去,按住腰间手枪套,“不要让我知道谁擦枪的时候用了那么多枪油,要是下次还有,我会让他用舌头舔干净枪管。”
洛伦佐的笑容僵住,指节捏得紧迫,一旁的一个男生连忙将他的身体搂了过去,几个男生也都回过头去吃饭了。
“生物科和战术科都是隶属于军事部的?”格里高利问。
“是的……不过战术科的人都瞧不起生物科,很复杂的原因吧。”皮克尔斯夫人咽下一块肉,“避免冲突就行,毕竟都是隶属于同一部,正常合作是可以的。”
普拉秋斯一直不说话,默默吃着自己眼前银盘里的食物,也不去注意其他人,听到这句话,他忍不住想:原来委员会这里还分派系啊。
早餐一般都吃得很快,普拉秋斯一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该搬家了,孩子们。”皮克尔斯夫人把最后一块鹿排塞进嘴里咀嚼,“带好你们的梦,雾鲸堡的枕头已经准备好欢迎你们了,我会给你们提供良好的食宿,而这些都是委员会出钱的。”
皮克尔斯夫人起身时,蕾丝手套勾住了桌布流苏,六名银制餐具叮叮当当倒在烛台边,洛伦佐冷笑:“祝你们和深海蠕虫睡个好觉,听说,那的淋浴系统用的是海水……”
“闭嘴吧!”他身旁的少年猛地扯他衣领,“上个月你在他们的解剖室里吐得像个孕妇……”
少校的皮靴已经踩在门廊的大理石阶上,声线混着风飘进来:“你们记得一定要跟上。”
穿过三道厚重平滑的红木门后,普拉秋斯闻到了铁锈味,不是枪械的金属氧化味,而是某种带着咸腥的陈旧血气。
塞里斯突然上前攥紧了格里高利的衣袖,在他们头顶二十米处,横亘着三条碗口粗的钢索,巨型齿轮组正在上空缓缓旋转。
“没事,升降器在战争期间运输过尸体。”少校敲了敲铁笼,“如果可以,我也相信现在它更愿意载活人,前提是你们别乱碰。”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