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如棠背着行囊，被一名士兵领着走向了基地另一侧相对安静的角落。
两人绕过零星枪声的训练场。
最终，来到了一排略显老旧的平房前。
平房门口挂着一个简单到甚至有些简陋的白漆木牌。
上面写着三个字。
炊事班。
还未走近，一股浓郁的食物香气已经扑面而来。
夏如棠站在门口，能清晰地听到里面传来的锅碗瓢盆清脆的碰撞声。
菜刀落在砧板上富有节奏的笃笃声。
以及炊事员们洪亮而带着烟火气的吆喝声。
不远处训练场上的呐喊与枪声隐约传来，与此处蒸腾的热气和家常的香味形成了鲜明而突兀的对比。
内外仿佛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士兵率先推门，“老周，给你送新人来了。”
那名领路的士兵朝里喊了一嗓子。
那声音在蒸腾的热气里显得有些模糊。
偌大的操作间里，几口大铁锅正炖着东西，咕嘟咕嘟地冒着泡，浓郁的热气带着肉香直往上涌。
另一边，几个穿着泛白旧军装，系着同样沾了油渍围裙的炊事员正低头忙碌着。
一个背对着门口，正在颠炒勺的宽厚身影闻声，那手腕一用力。
锅里裹着酱汁的菜被利落地抛起落下，稳稳当当。
他把炒勺往旁边空着的灶台上一放，发出铛一声轻响。
旋即他才擦拭着手转过身来。
那是一个看起来四十多岁的汉子，身材不算很高，但肩背宽厚，身形显得极为壮硕。
他直接冲着领路的士兵摆了摆手，“人到了就行，你回去吧。”
那士兵点点头，转身便离开了炊事班。
“我是炊事班班长，周大光。”
周大光看向面前背包来报到的女兵。
夏如棠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列兵夏如棠，奉命前来炊事班报到！”
周大光随意地回了个礼，“行了，在这儿不用整那些虚的。”
“王玲跟我打过招呼了。”
他走到一旁，拿起一个大铝壶倒了碗白开水，咕咚咕咚灌下去，然后用袖子抹了把嘴，“在我这儿，不分男女，只分能干的和不能干的。”
“另外，你只需要记住的就一句话，活儿干好，饭管饱，眼睛放亮，嘴巴闭紧。”
“是，班长！”
夏如棠声音清脆。
“咱们炊事班，保障的是整个基地的胃。”
“责任重大，可不比外面那些连队轻松。”
“是！”
周大光点点头，用空着的手指了指墙角一个空着的柜子，“行李放那儿。”
然后他又指了指旁边一套叠放整齐的，略显旧些的作训服和围裙，“换上。”
不等夏如棠反应，视线已经转向旁边一个正把面团摔得啪啪响的年轻战士，“小刘，手上的活先放放。”
叫小刘的战士应声抬头，一张娃娃脸上满是面粉。
周大光朝夏如棠抬了抬下巴，“带她去熟悉一下环境。”
“还有。”
周大光看向夏如棠，“待会儿回来之后，把那边那堆土豆，削了，切块，大小要匀称。”
没有多余的寒暄，没有好奇的探问，一句话，就直接让夏如棠开始工作。
夏如棠没有丝毫迟疑，迅速换好衣服，系上围裙，然后跟着小刘熟悉了一下环境。
之后，她才回到操作间，她拿起削皮刀，找个小马扎坐下，便开始埋头干活。
削皮刀的刀刃在她指尖灵活转动，土豆皮连绵不断地落下，露出里面黄白色的肉质。
她的动作很快，却丝毫不显忙乱，每一个土豆都被处理得干干净净。
接着是切块，手起刀落，哒哒哒的声响富有节奏，切出的土豆块大小均匀，如同尺子量过一般。
周大光一边颠勺，一边用眼角余光观察着她。
他看到这个年轻女兵脸上没有半分被发配到此处的委屈或不甘。
只有全神贯注的认真和一种近乎苛刻的自我要求。
那手法，那心性，确实不错。
“刀工不错。”
周大光淡淡的说了一句。
“谢谢班长。”
夏如棠手下未停，头也没抬地回应。
整个上午，夏如棠就在炊事班忙碌着。
削土豆，洗菜，切配，帮忙抬蒸笼……
她话不多，但执行力极强。
无论是谁，只要对方交代，她总能高效完成。
空闲时，夏如棠会主动打扫卫生，或者帮其他炊事班老兵打下手。
中午开饭前，是炊事班最忙碌的时候。
基地老兵结束了一上午的高强度训练，如同饿狼般涌入食堂。
夏如棠和其他炊事员一起，站在打饭窗口后，为队员们分发饭菜。
夏如棠按照标准，一勺一勺地将饭菜扣进饭盒。
她动作稳定，手是一点也不抖。
“哟，今天还是个女兵给咱打饭呐？”
“这手还蛮稳的嘛，不像老王，一打菜手就直哆嗦。”
夏如棠还没说话，旁边炊事员吼了一嗓子，“废什么话！打完饭赶紧滚蛋，后面还排着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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