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的沉默,比任何嘈杂的声音都更具分量。霍启东的三个字,像三颗冰冷的子弹,射穿了后海冬夜的宁静。
苏姚的身体晃了一下,下意识地扶住了身后冰冷的石桥栏杆。刺骨的触感从掌心传来,让她混乱的大脑瞬间清醒了几分。
“什么时候的事?”她的声音没有一丝颤抖,反而比任何时候都要冷静。越是危急的时刻,她的大脑就越是像一台超频运转的精密仪器。
“最后一次联络,是三小时前。”霍启东的声音里,压抑着一股即将爆发的怒火,“我派去的是一组三人,都是我手下最顶尖的特勤,负责在外围监视钱卫国的疗养院,排查可疑人员。三小时前,他们报告一切正常。半小时前,到了预定的安全汇报时间,他们没有回应。我启动了紧急预案,派了第二组人过去,现在……什么都没找到。”
“什么都没找到,是什么意思?”
“车还在,停在预定监控点。车里没人,所有的设备都处于关闭状态。没有打斗痕迹,没有血迹,什么都没有。三个人,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苏姚闭上了眼睛。这比发现尸体更可怕。江家的手段,干净,利落,带着一种绝对力量的傲慢。他们不是在杀人,他们是在“清除”路障。
“现场有留下什么吗?”
“有。”霍启东的声音沉了下去,“在驾驶座的头枕上,有人用刀,刻了一个字。”
“什么字?”
“江。”
一个字,就是一份战书。嚣张,狂妄,毫不掩饰。他们在用这种方式,向苏姚和霍启-东宣告,这场游戏,他们说了算。
“苏姚,对方的实力,超出了我们的预估。”霍启东的声音里,透着一股深深的无力感,“能在那种环境下,无声无息地带走我三个顶级特勤,这不是普通的商业对手能做到的。他们有准军事级别的行动能力。”
“我知道。”苏姚睁开眼,眼中已是一片寒霜,“我刚见过林家的‘守护者’。”
电话那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苏姚用最简练的语言,将与忠叔的会面,关于守护者、江家、神之遗产,以及钱卫国被严密监控的事情,全部告诉了霍启东。
听完之后,霍启东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原来是这样……江家……这帮阴魂不散的家伙。”他的声音里,杀意和恍然交织,“这么说,我们从一开始,就走错了方向。我们以为是在解一个历史的谜题,实际上,是闯进了一个持续了六十年的战场。”
“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苏姚打断了他,“我们的人,必须救回来。”
“很难。”霍启东的声音很沉重,“江家既然动手,就不会留下活口。更大的可能,是他们想从我的人嘴里,撬出关于你的信息。一旦问完……”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下去,但意思不言而喻。苏姚的心,像被一只手狠狠揪住。那些素未谋面的特勤,是因为她的计划而陷入险境。这份责任,她无法推卸。
“霍启东,听着。”苏姚的语气不容置疑,“第一,立刻收缩所有在京城的外围人员,全部转入静默状态。江家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我们不能再有任何损失。”
“第二,动用你所有的海外关系,给我查江家。我要知道他们这次回来的负责人是谁,他们的组织架构,他们的资金来源,他们在海外的没一个仇家。把他们的底裤都给我扒出来!”
“第三,”她顿了顿,看了一眼手心里的那张写着地址纸纸条,“我会启用新的联络方式。从现在开始,放弃我之之间所有的联络渠道。”
“你要做什么?”霍启东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
“他们想下棋,我就陪他们下。”苏姚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但棋盘和规则,得由我来定。”
挂断电话,她没有立刻离开。她站在桥上,任由寒风吹拂。后海的喧嚣,仿佛离她很远。她的世界里,只剩下一盘已经见了血的棋局。江家的行为,看似狂妄,实则暴露了他们的急躁。他们急于找到“神之遗产”,所以不惜动用暴力手段,清除一切潜在的障碍和竞争者。而这种急躁,就是他们的破绽。
她叫的车子,已经在桥头等候。上车后,她没有报公寓的地址,而是说出了忠叔给的那个安全屋的地址——一个位于京城老胡同里的,毫不起眼的门牌号。
车子穿过繁华的街区,驶入灯光昏暗的胡同。两旁的灰色砖墙,在车灯的照射下,投下长长的影子。这里,才是京城真正的里子。藏着无数不为人知的故事和秘密。
车子在胡同口停下,苏姚付了钱,独自一人走了进去。她找到了那个门牌号。一扇不起眼的朱红色小门,门上没有挂任何标识,只有两个已经褪色的,小小的铜门环。
她没有敲门,只是站在门口,静静地等待。
大约一分钟后,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了。开门的是一个穿着粗布对襟衫,头发花白的老太太。她看了苏姚一眼,什么也没问,只是侧过身,让出了一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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