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陈青的小院重归寂静,唯有空气中残留的淡淡血腥气,证明着方才那场短暂而凶险的搏杀。
陈青没有点灯,他背靠冰冷的土墙,缓缓坐倒在地,脖颈处的细微伤口火辣辣地疼。
他急促的呼吸渐渐平复,耳中却仍回响着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月光从破旧的窗棂透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斑,也照亮了他略显苍白的脸。
“幽冥教……”他低声重复着这个名字,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怀中那冰凉的黑色令牌。
对方能找到这里,意味着他的身份已经暴露。是那晚留下了痕迹?还是六扇门内部……有问题?
他不敢深想。底层摸爬的经验告诉他,此刻慌乱和恐惧毫无用处,唯有冷静才能寻得一线生机。
他仔细检查了黑衣人留下的痕迹。除了几点不起眼的血迹,对方几乎没有留下任何线索,行动干净利落,确实是训练有素的杀手。
他弯腰,小心翼翼地用一块碎布蘸取了一点地上的血迹,包好收起。这或许将来有用。
然后,他快速清理了院中的打斗痕迹,将歪斜的柴堆扶正,抹去脚印,让一切看起来如同寻常。做完这一切,天边已泛起一丝鱼肚白。
他换下沾染了尘土和血迹的衣物,打水擦洗了身子,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今天,他必须表现得和往常一样。
……
六扇门,陵城分部。
青砖黑瓦的衙署沐浴在晨光中,门口的石狮子威严矗立,进出的人流依旧,仿佛昨夜城南的命案与暗巷的袭杀从未发生。
陈青按时点卯,领了巡街的差事,面色如常地汇入了一队灰衣捕快的行列。他依旧是那个沉默寡言、毫不起眼的见习捕快。
巡街路线经过昨晚事发的小巷附近,那里已经被清理干净,连血迹都被雨水冲刷殆尽,只有几个街坊在低声议论着什么“闹贼”,很快便被驱散。
“陈青,你脸色不太好,脖子怎么了?”同队的老捕快张山随口问道。
张山是个四十多岁的汉子,修为在通脉境初期停滞多年,为人还算厚道。
陈青摸了摸脖颈上那道已经结痂的细痕,平静道:“昨晚起夜,不小心被窗户划了一下,不碍事。”
张山点点头,没有多问,只是叹道:“这世道,不太平啊。听说总捕头为了赵银捕的事,发了好大的火,连刑堂的人都惊动了。”
陈青心中一动,面上不动声色:“赵银捕……到底是怎么回事?”
“谁知道呢?”张山压低了声音,“上面讳莫如深,只说是遭遇了邪派高手。
唉,赵银捕可是凝气境的高手,连他都……咱们这些小鱼小虾,还是小心点为妙。”
陈青默然点头,心中却愈发沉重。连内部都查不出太多线索,这幽冥教的能量,恐怕比他想象的还要大。
巡街至晌午,众人在一家茶摊歇脚。陈青借口内急,绕到了后巷无人处,从怀中取出那本《千缠丝》秘籍,再次翻阅起来。
经过昨晚的实战,他对这门功法有了更深的理解。它并非追求刚猛霸道,而是讲究“控”与“缠”,真气运转细腻入微,尤其擅长在狭小空间和近身缠斗中创造机会。
秘籍中记载了几种独特的运劲法门和一套配套的指法“绕指柔”,虽不致命,却能有效干扰、迟滞对手。
“必须尽快提升实力。”陈青握紧了秘籍。锻骨境初期的修为,在真正的危险面前,如同纸糊。
他尝试按照秘籍所述,将体内那微弱得几乎感受不到的真气,凝聚成丝。这个过程极为艰难,对精神力的消耗巨大。
不过片刻,他便感到额头见汗,头脑阵阵发晕。
然而,就在他感觉难以为继时,怀中的黑色令牌再次传来一丝温润的暖意,如同清泉流淌过干涸的土地,让他精神一振,那缕即将涣散的真气细丝,竟勉强维持住了形态。
“这令牌……”陈青眼中闪过惊异。它不仅能辅助修炼,似乎还有凝神静气之效?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陈青!快!周捕头召见!”张山在巷口喊道,语气带着一丝紧张。
陈青心中一凛,迅速收起秘籍,整理了一下衣袍,应声而出。
……
六扇门,刑房。
此地气氛与外堂截然不同,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和草药混合的气味,冰冷肃杀。墙壁上挂着各式各样的刑具,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幽冷的光泽。
周猛端坐在一张硬木大椅上,面色沉肃。他身旁还站着两人,一人穿着与他同等的金章捕快服,面容阴鸷,目光如鹰隼般锐利;另一人则是一身素白文士袍,手持卷宗,气质阴柔,是刑堂的录事。
“属下陈青,见过周捕头,见过金捕头,见过柳录事。”陈青躬身行礼,心中警铃大作。刑堂的人出现,绝无好事。
周猛没有说话,那位面容阴鸷的金章捕快——金九龄,先开了口,声音沙哑如同砂纸摩擦:“陈青,见习捕快,三个月前由周猛引入门墙,此前为城南码头苦力。没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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