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三七那枯柴般的手并未直接接触小舟,而是在她身体上方寸许距离虚按,灰白色的瞳孔中闪烁起幽光,口中念念有词,是一种古老而晦涩的咒文。
石室内本就阴寒的空气温度骤降,墙壁上的绿色鬼火疯狂摇曳,映照得他干瘦的脸庞如同从地狱爬出的恶鬼。
“小子,精血!”薛三七头也不回地低喝。
陈青没有丝毫迟疑,并指如刀,在左手腕脉处轻轻一划。
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出现,但他并未让鲜血肆意流淌,而是运转心法,强行逼出三滴颜色深邃、仿佛蕴含着细微星璇与混沌气流、散发出惊人能量波动的精血!
这三滴精血离体的瞬间,陈青的脸色肉眼可见地灰败下去,气息陡然萎靡,身形甚至晃了晃,被一旁的江云逸及时扶住。
他感觉像是被抽走了部分生命本源,一种深入骨髓的虚弱感席卷全身,原本稳固的开窍境初期修为,竟隐隐有跌落的迹象!
“陈兄!”林琰亦是动容,眼中满是复杂。这三滴精血的价值,远超他损失的浩然正气。
薛三七却是眼中精光大盛,如同嗅到血腥的鲨鱼。他右手依旧虚按小舟,左手凌空一抓,那三滴悬浮的混沌精血便被他摄到掌心。
他仔细端详着,脸上露出迷醉的神色,仿佛在欣赏绝世瑰宝。
“妙啊……如此纯粹而高等的本源……足以作为最完美的‘药引’和‘封印之基’!”
他喃喃自语,随即不再耽搁,左手五指如同弹奏般急速舞动,那三滴混沌精血在他指尖被拉伸出无数道细如发丝、闪烁着混沌星辉的血线。
这些血线并未直接融入小舟身体,而是随着薛三七的咒文和手势,在空中勾勒出一个极其复杂、不断旋转的混沌色符文。
符文的核心,正是小舟眉心那缕灰暗的虚无波动。
“以混沌为引,筑万法之基!封!”
薛三七猛地将整个混沌符文拍向小舟眉心!
“嗡——!”
就在符文触及眉心的刹那,小舟身体剧烈一震,一直潜伏在她血脉深处的虚无之种仿佛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骤然爆发!
一股远比之前更加精纯、更加冰冷的寂灭气息轰然扩散,试图抵抗符文的封印!
石室内,温度骤降至冰点,连空气都仿佛要被冻结、湮灭!林琰和江云逸不得不运功抵抗这股可怕的意志余波。
“哼!无根之萍,也敢逞凶!”
薛三七厉喝,双手结印速度更快,那由陈青精血构筑的混沌符文爆发出坚韧的光芒,如同最粘稠的泥沼,又如同最坚固的堤坝,将那爆发的虚无之力层层包裹、束缚、压缩!
混沌星罡那包容、同化的特性在此刻被发挥到极致。它并非强行抹除虚无,而是以其为“骨架”,以陈青的精血为“血肉”,重新构筑一个更加稳定、可控的“结构”。
这是一个极其凶险的过程,小舟的身体成了战场,她的眉头紧蹙,脸上露出痛苦之色,周身淡青色的风旋与那灰暗的虚无之力交织、冲突、再被混沌符文强行糅合。
陈青强忍着虚弱和眩晕,死死盯着整个过程,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他能感觉到,自己那三滴精血正以一种惊人的速度消耗着,化作最本源的生机与法则之力,融入小舟的血脉深处,与那虚无之种达成一种脆弱的平衡。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薛三七的额头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显然这个过程对他消耗也是极大。
终于,在小舟第七次剧烈颤抖后,她眉心的混沌符文猛地向内一缩,彻底隐没不见。
而她体内那股狂暴的虚无之力,也如同被驯服的野兽般,渐渐平息下去,不再散发那令人心悸的寂灭感,反而化作一股深沉、内敛、带着冰冷与毁灭意境的能量,缓缓流淌在她的风吟血脉之中,形成了一种诡异的共生。
她眉心那缕灰暗,并未完全消失,而是化作了一个极其细微、若不仔细看几乎无法察觉的混沌色印记,如同一点冰冷的星尘。
小舟紧蹙的眉头缓缓舒展,脸上痛苦的神色褪去,呼吸变得平稳悠长,仿佛陷入了最深沉的睡眠。
她周身的淡青色风旋依旧存在,但仔细感知,便能发现那风旋之中,隐隐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仿佛能消磨万物的“静寂”之意。
薛三七长长舒了一口气,收回双手,身形微微晃动了一下,显然消耗不小。
他看向陈青,沙哑道:“成了。‘虚无之种’已被封印并初步转化,融入了她的风吟血脉。祸福难料,但命是保住了,意识也无损。等她醒来,需要时间适应和掌控这股新的力量。”
陈青悬着的心终于落下大半,巨大的虚弱感再次袭来,让他几乎站立不稳。他强撑着对薛三七拱手:“多谢薛先生。”
薛三七摆了摆手,目光再次变得贪婪而热切,盯着陈青,仿佛在看一个取之不尽的宝藏:“谢就不必了,交易而已。
小子,记住,你欠老夫一个人情。等你恢复之后,老夫对你那混沌本源的奥秘,还很感兴趣……”他的话语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觊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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