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痛。
像是心口被人硬生生剜开,又粗暴地塞进了一块烧红的烙铁。
苏清栀就在这足以撕裂灵魂的痛楚中,猛地睁开了眼睛。
入眼不是她熟悉的实验室无菌顶灯,而是大红的帐幔,绣着繁复却陌生的吉祥图案,空气里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和一种劣质熏香的甜腻。
冰冷,坚硬的地面透过单薄的嫁衣传递着寒意。
记忆如潮水般涌入,属于另一个“苏清栀”的短暂、悲惨的一生,和属于22世纪玄医天才苏清栀的冷静、庞大的知识库,疯狂交织、融合。
镇国公府嫡女。草包美人。赐婚宸王。当众悔婚。替嫁冲喜。心口插刀。
几个关键词瞬间勾勒出她眼下的绝境。
她穿越了,穿成了这个同名同姓、在所谓的“新婚夜”被弃如敝履,甚至被不知名凶手在心口捅了一刀的倒霉新娘身上。
“嘶——”她倒抽一口冷气,不是因为记忆冲击,而是身体真实的痛楚。凭借顶尖医者的本能,她立刻判断出伤势——利器贯穿伤,离心房仅毫厘之差,出血严重,失温,伴有中毒迹象。
下手的人,是铁了心要“苏清栀”的命。
“醒了?”一个冰冷、带着毫不掩饰厌恶的男声在头顶响起。
苏清栀艰难地抬眼。
只见一个身着玄色暗纹锦袍的男人端坐在不远处的轮椅上。他身姿挺拔,即便坐着,也给人一种渊渟岳峙的压迫感。面容俊美绝伦,却像是万年不化的寒冰雕琢而成,一双凤眸深邃,此刻正凛冽如刀地刮在她身上,不带一丝温度。
北漓国宸王,墨临渊。
她这具身体名义上的夫君,也是不久前当众羞辱原主,骂她“草包废物,不堪为妃”,毅然悔婚的前未婚夫。
而现在,她因为皇帝一句“此女命格奇特,或可为你冲喜”,被家族像丢垃圾一样,替她那号称“京城第一才女”的堂姐苏清玉,塞进了这吃人的宸王府。
“没死成,很失望?”墨临渊的声音没有半分起伏,仿佛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本王倒是高估你了,以为你至少会寻个干脆点的死法,比如悬梁,而非在此拙劣演戏。”
苏清栀想笑,但牵动了伤口,只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
演戏?谁他妈会往自己心口捅一刀来演戏?
她强撑着抬起一只手,指尖因失血和寒冷微微颤抖,却异常精准地指向自己的伤口,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冷静:“王爷……眼疾若此,该……治了。”
墨临渊眸光一沉,周遭空气瞬间又冷了几分。
“这伤,”苏清栀每说一个字,都感觉肺叶在漏风,“利器所致,长三寸七分,宽约一寸,由胸前第四、五肋骨间隙刺入,离心房……不足半指。出血量超过八百毫升……呵,演戏?”
她抬起眼,直视着那双冰封的凤眸,苍白的唇勾起一抹极淡的、带着嘲讽的弧度:“用命演?王爷觉得,我图什么?”
图你年纪大?图你坐轮椅?图你是个差点弄死我的前冤家?
后面的话她没说,但眼神里传递的意思,墨临渊看懂了。
他放在轮椅扶手上的手指几不可查地蜷缩了一下。这女人……眼神不一样了。以往的苏清栀,看他时要么是痴迷,要么是恐惧,绝没有此刻这种……仿佛在审视一件失败实验品的冷静和嘲弄。
而且,她竟能如此精准地说出伤势数据?
“牙尖嘴利。”他冷嗤,但心底的疑窦已生。这伤,确实不像自残。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却刻意放柔的脚步声。
“王爷~”一道娇柔婉转的女声响起,伴随着环佩叮当,一个身着粉色衣裙,容貌清丽楚楚动人的女子,在一个丫鬟的搀扶下快步走了进来。
正是导致原主被替嫁的“好堂姐”,苏清玉。
她一进来,看到地上浑身是血、气息奄奄的苏清栀,立刻掩唇惊呼,眼中瞬间蓄满了泪水:“天啊!妹妹!你……你这是何苦啊!就算你再倾慕王爷,就算你不甘心被悔婚,也不能用这种法子来引起王爷注意啊!”
苏清栀心底冷笑。看,来了。经典的落井下石,混淆视听。
苏清玉转向墨临渊,盈盈拜倒,泪珠滚落,我见犹怜:“王爷恕罪,都是清玉不好,没有劝住妹妹……她、她定是听闻今日是您与我定下婚期的好日子,一时想不开才……求您看在清玉的面上,饶妹妹一命吧!”
好一番唱念做打!
先是坐实她“为情自残”的罪名,再点出墨临渊已与她苏清玉定下婚期,彻底将苏清栀钉死在“纠缠不休”、“妄图插足”的耻辱柱上。
若还是那个懦弱的原主,怕是死了都要背上污名。
墨临渊眉头微蹙,看向苏清玉的眼神似乎柔和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复冰冷。他并未立刻开口。
苏清栀却笑了,笑声低哑,带着血沫子:“堂姐……眼神……也不太好。”
她艰难地转动脖颈,看向苏清玉,眼神锐利如手术刀:“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是自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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