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点钟。
马砚麟并没有等陶主任到位，已经开始了手术。
主任医师这种东西，往往是很不守时的存在，你等他，很可能是等不到的。同时，大部分的主任医师对时间的要求又很高，马砚麟还真担心，陶主任若是晚一会儿到，发现自己等人把病人都没麻醉，说不定又要挨骂。
反正是时间长达两三个，三四个小时的手术，马砚麟就按照手术室的时间安排开始手术，也不管陶主任来是不来。
给他配合的进修医生正是体型宽敞的朱谦辔，他给马砚麟做了一周多的一助了，此时对跟腱修补术已是颇为熟悉。
原本就是资深主治的朱谦辔，在手术台边站的时间，都快要赶得上马砚麟的受教育时间了，给马砚麟当一助，自然比普通的实习生或规培生要好的多。
而在旁观的实习生和规培生看来，朱谦辔站在马砚麟对面，宽的就像是北方大包子站在舟山小笼包对面似的，方方正正的脑袋老老实实的低着，好似在参与拜祭活动的家猪。
朱谦辔并不在意旁人的眼光，帮马砚麟拉钩理皮抽吸，并笑呵呵的陪聊道：“50多岁的病人还选开放式的跟腱修补术的，不多见哦。”
“偶尔也能碰到的，今天这位是要找后老伴的，思维清晰，要求也明确，我昨天问过了，签了字，今早又问了，让家属也签了字，那就没啥说的了，做就是了。”马砚麟熟练的拉开病人的皮肤和脂肪层，开始游离跟腱。
朱谦辔乐了：“现在人可以啊，一般人找老伴，不都是碰的吗？这位用跟腱找是个什么思维？”
“事实证明，跳广场舞是老年交际的重要一环，尤其是老年男性，跳舞跳的好，老伴身体好。”马砚麟说着感慨一声：“身体好真的很重要啊。”
“有马医生出手，病人以后肯定是广场舞大军里，最靓的……叟。”朱谦辔放出一记小马屁。
马砚麟舒服的浑身都要抖起来了。他感受着人生中排名靠前的马屁，望着朱谦辔，竟然觉得他浓眉大眼怪好看的。
嗤。
陶主任穿着洗手服，走了进来。
与此同时，参观室里，也开始走进多名实习生和进修医。
陶主任微微皱眉，道：“我们当年读书的时候，老师说有手术，所有人都是提前两个小时，就往医院的手术室跑，生怕去的晚了，被护士大姐给赶出来，现在条件好了，老霍还给建了这个参观室，但是，提前一点来，没坏处的嘛。”
手术室里的空气，顿时安静了下来。
陶主任觉得挺满意的，笑呵呵的来到手术台前，道：“手术顺利吗？”
“挺顺利的。”马砚麟连忙应了一声。
陶主任“恩”的一声，隔空评价道：“出血量不大，术野看着比较清晰。对了，现在还在用止血带吧。”
“是。止血带还在。”马砚麟道。
陶主任还是恩恩的点头，再道：“止血带总是要解开的，所以，现在就是做手术最舒服，也是最关键的时间了，这段时间做的越好越快，后续就越轻松。”
他抬头看看参观室里的人，见众人的脸色认真，才满意的道：“止血带怎么用，我觉得就不用向大家介绍了。之前有人问我，血管吻合这块有什么秘诀，我想了想啊，就说，除了日常训练，平日里多积累多锻炼，再想要做好血管吻合，也就只有一条需要注意的了。不要浴血奋战。就跟你和女朋友同居的时候，要注意的要点差不多。”
陶主任最后一句是开车了，顿时引来一阵的笑声和掌声。
当然，如果仔细观察的话，实习医生和大部分规培是真的笑了，大部分的进修医生只是因为摸不清陶主任的路数而给予的礼貌微笑。
毕竟，这种级别的荤笑话，对于可能已经工作多年的进修医来说，就像是小白兔强行与灰熊发生关系一样，只有它被擦屁股的时候，大家才会真的笑出来。
马砚麟安心的在台上做手术。
他跟着凌然这么久，别的不一定学会，该安静的时候，还是能安静下来的。
今天的场合，他看着是主刀，可逗哏的明显是陶主任，乖一些也好。
陶主任挺满意马砚麟的态度的。
做外科医生的其实都是这样，虽然一个个的上了手术台，都是话痨，可没有一个喜欢其他话痨的，这就好像是电台主持人贼能说，可最不喜欢的却是其他抢麦的。
事实上，陶主任对凌治疗组下属的几个年轻人，都算是满意，有耐心，话不多，该捧哏的时候也凑活。
“小马这一波做的不错哦。”陶主任鼓励了马砚麟两句，又道：“现在做开放式手术的不多了，我们那个年代，开放式手术的机会多，一般的医生，水平也就是这样。恩，就说跟腱修补术的话，小马这个水平，很可以了，一般的副主任都不一定能达到……”
他这个倒不是瞎吹的，跟腱修补术这种手术，愿意投入大量精力的医生本来就少，再者，现代医学是一代代积累出来的，现在的术式，如祝凌跟腱修补术本身，比陶主任年轻的时候，又是先进了许多。再加上麻醉技术和新设备和药品的投入，说马砚麟的技术高，也不算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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