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然一愣，赶忙朝窗边跑去。
他来的时候，那条路正对着安全屋的大门，现在再过去看，却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映入眼帘的是一大片茂密的森林，此时天还亮着，但已经看见了狼群的身影。
这么一大片森林之中，全都是狼。
狐老三早就预见了这样的情况，其他人也都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
常然一时间想起了自己刚刚进入疯人院的时候，他那时所在的安保室也是这种感觉。
一个短暂的保护期，好让所有进来的人不会在第一时间死去。
但过了保护期，生死由命，富贵在天。
回到餐桌前，这是整个安全屋唯一的一张大桌子。
老烟枪的目光在地图上扫视着，他也没有什么把握。
传教士掏出一个木骰子，上面刻的是东南西北，一共是两个骰子，半数的概率能投出一个准确方位。
“实在不行，咱扔骰子？”
秃子撇撇嘴：“又来？上次扔骰子就啥都没找到，还差点死在狼嘴里。”
这时常然才注意到地图的西北角还有两条线，覆盖的范围不大，一看就知道没有什么收获。
常然顺着这句话问道：“是去了西北角吗？出了什么事情？”
一提这事秃子就来了劲：“上次他扔到了西北角，我们想着就过去看看，结果一群人被困在森林里找不到路，又遇到狼群围攻，大半夜的还冻死了一个人！”
常然一怔，他刚才只顾着去看路，甚至忽略了环境。
周围都是白茫茫的一片，雪似乎还化过一道，房檐上已经结了一连串的冰溜子，要是有面糊还能炸了来吃。
狐老三看向常然：“新来的，你觉得呢？”
常然抬起头，随后目光又落在地图上。
盯着正中央的安全屋，目光不自觉地看向西南角，脑海里凭空冒出了一个词。
山洞。
常然舒了口气，看样子艾瑟尔是没有食言。
“往西南去吧。还有，我叫常然。”
老烟枪他们带的东西不少，除了武器和自己身上的衣服以外，还背上了包，包里都是一些应急的食物和保暖用的毛毯。
谁也不知道这一去什么时候能回来，除了做好准备，他们没有别的选择。
出发前常然问了个问题：“你们没想过待在这里吗？只要有人来，安全屋就一直起效。”
传教士在胸前画了个十字，老烟枪沉默着迈开步子，另外两个人跟在他身后，只有狐老三和常然保持并肩。
“试过，不是什么好主意。”狐老三深呼吸一口气，“我们试过一次，那一次安全屋里有五个人，有空余的位置。我们靠着屋子里的东西熬了半个月，没有人来。安全屋失效，我们拼死活了下来。又熬了一周，食物吃完了，我们出去打狼，死了两个。”
“回来的第二天，来了一个新人，房子里多出来了补给。”
“一开始不信邪，多打了几匹狼，又在安全屋待了半个月，和第一次一样，没有人来。最终我们熬了两个月，把食物耗尽了，也没有等到人来。”
狐老三目光淡然地看向常然：“再不信邪的人，这个时候都得服软了。狼群是杀不完的，它们只会越来越强。除了找出路，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狐老三说着从口袋里掏出香烟和打火机，点了一根深吸一口。
“抬头看看吧，你想找的东西就在你的头顶上。”
常然一愣，抬头只看到屋檐。
往外迈了两步，这才看见天空上究竟有什么。
那是一只眼睛，占据了整个天空的眼睛。
橘红色的虹膜边缘覆盖着粗犷的血管，似乎能看见里面的液体在流动。
那是一只竖瞳的眼睛，映在天空中，仿佛将整个天空撕开了一道口子。
此时它俯瞰人间，不知是在看戏，还是在监视。
一时间，常然只觉得自己像是一只蚂蚁，被关在这个箱庭当中。
就像人类喜欢看蚂蚁筑巢，或许神也喜欢看人垂死挣扎。
常然犹豫片刻，追上了大部队的脚步。
先活下去再说。
这么轻易就见到了下一位神明，这是常然的意料之外。
狐老三却是一副轻松的模样，见常然追了上来便开口和他聊天：“你和艾瑟尔定了什么契约？”
常然一抬头，这才发现狐老三的眼睛和天空中的那只眼睛有点像。
他一个人类，也是竖瞳。
看见常然脸色变了，狐老三赶忙解释：“我这是和艾瑟尔做的交换。”
常然反问：“你和她做了什么交换？”
“一双看透本质的眼睛，代价是她要我在最高兴的时候死去。”
狐老三呵呵一笑：“我觉得我赚了。”
常然不置可否，回答了他之前的问题：“她让我活着，我做她的容器。”
狐老三一副了然模样：“怪不得你身上看着怪怪的，原来不止一个。”
“你不是能看透本质吗？”
“不包括神，不然我不是凌驾于他们之上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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