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华脑中一片空白，他颤颤巍巍地暗灭了安遥的电话。
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朝前走了两步，对着医生：“你说，你说紫烟，她醒了？”
“病人之前无行动能力，看这样是，是醒了。”
安华心跳加速，徒然觉得屋里面的温度上升了几度，耳边的声音逐渐放大。
看来她……是真的醒了。
想到这儿，安华眉心又拧了起来。
医院里有电话，她醒的第一时间打电话给他，而是背着人逃离。
难道还对之前的事情心存芥蒂，都是十年了，人生有多少个十年可以挥霍。
他可以承认一切是他的错，也可以补偿她所有的损失。可她，连一个机会都不给他。
她没有给他打电话。
安华眉间愁云一片，忽的想到刚才因一时激动按掉了安遥的电话，他看着窗外，呆呆地又拨出去。
铃声在走廊里响了。
一阵忙乱的脚步声后，安遥扶着门框喘了好几下，眼神直直落在床铺上。
风吹起窗帘，白色的窗帘微微挂起一阵联谊。病床上扑地整齐，却是没人。
安遥顿了下，跑到安华边上，看他一脸呆滞的神色，之前在楼下酝酿好的一番话不见了踪影：“爸……爸，我妈呢，你刚才不是说我妈已经醒了，她现在在哪？”她胸口起伏着，嗓音有些重。
说着说着，安遥的语气弱下来，她很艰难地张了张口：“我妈……她不会是不想见我吧。”
安华缓过神来，拍拍安遥，安慰道：“哪呢，你妈可能醒了之后想出去走走。毕竟这么久了，什么东西对于她都是新奇的。说不定，你妈一会儿就给你打电话了。”
查房的医生又问了几句话，就回了科室。
白洛羽从外面打了电话进来，看窗户口站着的神态各异的父女，嘴角动了动，又把想说的话咽回去。
“伯母，醒了？”相比安遥，白洛羽并不是那么激动，清淡疏和语气。
对于白洛羽来说，李紫烟对安遥做下的事，一直是个阴影，即使过了那么多年，他依旧无法忘记那些难熬的夜晚和她满脸的泪、满身的伤。
安遥点头：“嗯，”又拉住白洛羽的袖子，抬起眼眸，“可能，我妈不想见我吧，不打招呼就走了。”
白洛羽垂头看她，那双杏眼里的哀愁就清晰地倒映在白洛羽眸中，让他的心隐隐作痛。
她总是，把所有的错推在自己身上。明明被伤害着，还要拼命地笑着。求着那人，给她一点点爱她。
她会爱她吗？李紫烟会爱她吗？当然不会，一个从小对女儿施暴，差点毁了女儿一生的人，哪还有心。
他真想，清楚的告诉她：安遥，不要等了，等不到了，我会好好爱你的。
可他不忍心。他的安遥不能再和他一样，成为没有妈妈的孩子。
白洛羽压抑得厉害，他唯一能做得只有把她的手握住，一双黑白分明、看淡了全世界的生死离悲的眼，却旭日暖光般看着她。
在她的注视下，缓缓放在唇上：“安遥，”他低低地，如同膜拜全世界的宝藏，“我们一起带阿姨回家，好不好。”
手背上一阵柔软，安遥从未有像此刻那般平静，而又留恋。
没有天高海阔的誓言，浅浅的一句话，让她的心又苦又麻。
她很想，抱着他的头，把他纳入她的怀抱；她很想掩盖住这双忧伤的眼；她很说：“宝宝，我也带你回家。”
何种语言都显得苍白，因为爱一个人的时候，是无法辩白。
她看他，发誓般：“好。”
安华转身，安遥静静把手缩回来。
“小羽，你阿姨大病初愈，应该走不远。我先去楼下找找。”安华看了两人一眼，对两人的小动作并不在意。
白洛羽点头。安华走后，病床前的一大块空地空了下来。
白洛羽眼睛眯了眯，松掉安遥的手，朝前走了几步。
“安伯，等一下。”
背后沉沉地声音响起，安华狐疑地扭头看了白洛羽一眼。见白洛羽停在床边，他也过去。
“怎么了？”安华问。
“有点不对劲。”白洛羽又上前走了几步，站在床沿边上，掀开被子拉开看了看。
被子上之前放着输液管的位置空着，输液管掉在地上，液体从针管处滴答滴答在地上流。
安华见白洛羽的注意力完全在输液管上，他勾起地上的输液管瞧。
“怎么了？”安遥站到白洛羽边上，见白洛羽神色有异，她心慌地厉害。
“你还记得吗？之前我们来的时候大概是十二点左右，那个时候安伯和许璇玉在楼梯上。说了大概五分钟话，就去了楼下。之后在上来的时候就是现在。”白洛羽把安遥的手机按亮，翻开通话记录，“十二点十五分。”
“中间只隔了十分钟。你们不觉得地上的药水留的有点多了吗？”白洛羽捏起针头，默数着频率。
再抬头，安华已经走到门口：“我往医院要监控，你们在这周围看看，有这么异样赶紧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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