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素洗完澡回来，发现手机呼吸灯一闪一闪，忙扑过去拿起，确实有未接电话，但是是父亲打来的。
“喂爸，”素素拨了回去，很快就被接通，“什么事啊？”
“没什么，就是问问你最近怎么样。”温启林说，自从经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他和女儿的关系倒是近了不少。
“好啊，吃得好睡得香。”素素坐到垫子上说，“您也要注意身体，别老是加班。钱够花就好了，咱们又不缺吃喝。”
温启林笑笑，“你弟弟过两天要回来，他跟我一起吃饭应该蛮不自在，你要不也回来？”
“哦，都好多年没见他了。”素素摸了摸脑门，“他还是那么怂吗？以前他就是一看见您就紧张。”
“怪我对他太严厉了，他本来就胆小。”温启林说。
“行啊，嗯……不然明天我就过去吧，咱们一起吃午茶，他回来的时候您再通知我。”
温睿刚出国的时候，素素和他还是有联系的，后来继母不愿意再跟她有什么牵连，素素再打过去的时候，是继母接的，还要她不要再打过来，之后他们就断了联系。
次日下午，素素和温启林在一家茶餐厅碰面，他们常来这里，素素筷子不停地吃着面前的点心，胃口似乎不错。
“最近谈男朋友了吗？”温启林吮了口茶说。
素素立刻抬头看他，随即惊觉中了计。
温启林笑了，“对方是什么人哪，改天带回来看看，老爸我看人还是挺准的。”
“哎呀没有啦。”素素垂下眼，听不到对面老爸的动静，知道他正盯着自己，又咕哝了一句，“不是男朋友。”
“你看上的人？”温启林问。
“人家不一定看上我呢。”素素噘嘴。
想起昨晚容旭回来的样子，素素假装出去上厕所碰见他，他的样子看起来蛮疲惫，但是嘴唇肿了。素素气得厕所都没上，转身回了房。
“哦？说说他是何许人，我看看他够不够格看不上你。”温启林说。
“别了，”素素托着腮看向一边，“我还不确定呢……”
素素想起件事，“对了爸，嗯……您应该不记得了，您以前跟我说过一句话，你说皮蛋就是皮蛋，不会变成别的，除非变成坏掉的皮蛋。。”
“记得，”温启林却点点头说，“那会儿你吵着要养小鸡，我不同意，你就从厨房偷了个皮蛋天天揣着要孵小鸡。”
“您还记得啊。”素素惊了，那都好多年轻的事了，那会儿她大概八九岁。
“后来你还画成漫画了，”温启林笑笑说，“这么多年了，还惦记着你的皮蛋呢。”
素素尴尬地笑，“您看了啊。”
“怎么突然问这个，”温启林说，“是我那时候把你的皮蛋磕破伤害你了？”
“没有，”素素低下头，“我就是想问，在您心里，我是不是一颗皮蛋？”
温启林顿住，随即目光幽深起来。
素素用汤匙搅拌着碗里的小汤圆，幽幽说道：“咱们温家血统不算差，出了我姑姑那样的金凤凰，也出了您，都是少年得意，年纪轻轻身居高位，只有我最没出息。”
温启林沉默了好一会儿，放下了茶杯，“嗯。”
素素抬起头，温启林叹了口气，重新回答，“嗯，你确实很普通。小时候我就看出来了，你脑子不算顶好，性格莽撞，理解能力也差，跟你说点什么你别说听进去，不往相反的方向想就好了。长得不像我，也不像你妈妈，偏偏像那个最不靠谱的你二舅。唯一的好处就是身体不错，没遗传我的病。”
素素都快哭了，“爸，我是您亲生的吗，要这么直接吗？”
素素说着鼻子真的酸了起来，原工厂都判定她是个次品了，这是何等的悲哀。
温启林咳了一声，“可我也没觉得不好啊，天底下大多数的孩子都是普通的，你弟弟也不算很出色。”
“那小时候你说皮蛋只能是皮蛋，是说我吗？”素素呜囔着鼻子说。
温启林愣了一下，“怎么会，还不是小时候你脾气太倔，我不跟你认真说，你还要以为我把你的小鸡杀了呢。”
素素想了想，这倒似的，小时候的她，很可能会想到皮蛋可以孵出皮蛋小鸡。
温启林不自然地抽了张纸巾帮素素擦了擦脸，“好了，哭什么呀。”
说着他叹了口气，“我这些年也早想通了，本来也不指望你做出什么大事，能平平安安的不走上歪路就好，我下狱的时候，你还傻乎乎的跑去看我，这点也不是谁家孩子都能做到的，早先我把你交给你姑姑，就是怕我进去后没人照顾你。你继母肯定不会待你好，所以我才没安排你跟她出国。”
素素接过纸巾擤了把鼻涕，情绪慢慢平复，“爸，为什么你从来不跟我讲我妈的事啊？”
素素觉得，母亲过世，父亲不是应该更加疼爱亡妻留下的孩子吗？可父亲小时候待她很严厉，也不跟她提母亲，是不爱她也不爱母亲吗？
温启林愣了愣，随后垂下眼，“你母亲过世后，我一直避免想起她，所以，也很少跟你讲。我跟她也是家里介绍结婚的，你可能觉得我们没什么感情，确实，最开始是没什么感情，刚结婚的时候，还常拌嘴怄气，毕竟年轻夫妻，要磨合的很多。直至后来她去世，我才发觉，我很想她……”
温启林的睫毛微微颤动，深深呼吸调整了一下情绪，才说：“她永远是我的妻，这点谁都替代不了。后来虽然跟你继母结婚了，但是再也没有那种感觉了，我们几乎不吵架，因为我们都更成熟，更在乎利益。我不需要再哄妻子，只要给她想要的东西就好。”
放眼自己的前半生，与亡妻的那两年是那么格格不入，所以他自动的封存了那些记忆，避免自己的心因此软化。
素素见父亲有些伤感，忙岔开话题，“那个……我二舅，真的特不靠谱吗？”
素素只有很小的时候见过母亲家的亲戚，后来就都不来往了。
温启林眉毛立刻抖了抖，“他？哼。”
白眼一闪而过，“你母亲生前好几次气病都是因为他，不学无术眼高手低，你母亲过世后他又来借过几次钱，后来就不见了，现在应该流浪到哪个国家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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