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期节制的生活，让他对自身的自控力很自信。可今天超出自己控制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就比如现在。
“还要吃吗？”
“不，不用，我拿下去洗吧！”
“哪能这样，我来，我来！”
可老吴依然不由分说的拿起碗筷就跑到楼下洗澡的地方，打开了水龙头。
自己为什么会来这里洗碗？
要是自己不下来，自己的眼泪就会控制不住，流在老爷子面前。
双手还在水池子里机械地洗着碗，几滴泪珠则顺着重力划过饱经风霜的面颊。
老吴花了足足五分钟才想明白自己今天为什么会这么反常，但得出的结论还是让自己无法面对。
温暖。
家的温暖。
自己已经不知道多少年没感受到了这种感觉。
五年。
十年。
早就不记得了。
算了，就在这里休息一下吧！接下来可就不一定有这么好的日子了。
擦去脸上的泪痕，再确认眼睛中的红色消失之后，像是在童年记忆中的那般懒散，老吴慢慢悠悠地回到老爷子的床上，就算他能安下心来在这里住一晚，但他还是无法理解为什么那么怕事的老爷子会收留自己。只不过他还没问出口，老爷子就发现了他的想法，沉吟了片刻，用着最后一搏般的语气，开口道。
“小吴啊！你，你能喊我声爸不？我不是强……”
“爸！”老吴一下反应不过来，但嘴巴下意识地开口。
“……”老爷子本来像是幻灭一般别过头去，但脖子刚转，就听到了一声短促而坚定的话语。原先的郁结和无奈所构筑的囚笼被这一声冲的土崩瓦解。
一瞬间，老泪纵横。
“……我，我当不了一个好爹！他原来是个多好的孩子！就是因为我下岗了！没本事！不能供他念书！现在成了这副样子……”老爷子絮絮叨叨地说了许多，老吴只是木然地听着老爷子的自责。
但他也知道老人年纪大了，不能悲伤过度，眼看他的声音渐渐微弱，老吴弯下腰轻轻抱住，给老爷子顺顺气。
“咚！”
就在这时，一声巨响从外面传来。两人愣了一秒，瞬间反应过来，一个跑去关灯，另一个则准备打开厢房的大门去外面观察情况。
老吴悄悄推开大门，来到前几天拍到关键性照片的地方。趴在提前预留的软垫上，看着远方热闹的海港。
又是那个充满集装箱的货轮！
没有用望远镜，因为仅仅凭着肉眼就能清楚地看见正在那里忙碌的人群。再三确认那就是带走王东的那一艘船之后，双拳紧握。
“小吴，你要过去吗？”
“……嗯！那您……”
“别管我了，要去就去吧，记得常来看我就成！一路小心！”说着，老吴察觉到了老爷子眼里一抹稍纵即逝的寂寞。
“您也要注意安全！”
没了多余的客套，此时这个世上又多了两个失意的老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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