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鹿看她这样，就知道她应该是不知道的。
苏小鹿有些无奈：“你怀着双胎，肚子里有两个孩子，你都不知道，你难道没请大夫看过么？”
周文静泪水滚落，她心里有太多的委屈和不甘心了。
自从和孙杨新离京之后，婆婆的身体一直就不好，孙杨新对她很冷淡，她也不想多事，她离京后，就没有再看过大夫了。
肚子有些偏大，她也没有多想，只当是孩子大了，婆婆有让她不要吃太多，怕孩子太大了她生产受罪。
她依然忍不住自己的心，不由自主的对孙杨新好，或许是看着她肚子越来越大，孙杨新态度也缓和了很多，任职的地方距离风坡台有两个时辰的路程，她央求了许久，孙杨新才同意来。
突然生产，是他们都没料到的。
难产，孙杨新只是看了她两眼，就对接生婆说保大，是她踹走了接生婆，她要保小，哪怕她死了，她也要保下腹中的孩子。
但她万万没想到，腹中竟然是两个孩子。
周文静闭上眼，两个孩子，她就更要保孩子了，她缓和自己的气息，睁开眼看着苏小鹿，坚定的说道：“苏姑娘，请你保下我的孩子吧，我这条命不要也罢了，你既是大夫，你一定知道该怎么保孩子的，请你现在就开始好吗？”
周文静说完这些话，气都喘了起来。
“不行，小鹿不行。”
孙杨新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他是跑着上来的，也有些喘气，说完这句话，他就大口的喘气。
苏小鹿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周文静。
周文静也是有些激动，她央求的眼神看着苏小鹿，虚弱的说：“苏姑娘，求……求求你，他们还……没有看过这个世界。”
而她，已经无所谓了，所求的也没有得到，身体孕育这两个孩子，身体的变化她自己最清楚，不管孙杨新爱不爱这两个孩子，她爱，所以哪怕是她死，她也想这两个孩子活下来，能看看这个世界。
听到孩子脉象虚弱，周文静只觉得自己的心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捏紧。
她没有去看孙杨新，而是盯着苏小鹿央求：“救孩子……”
孙杨新神色有些慌乱，他对着苏小鹿说：“小鹿，保大人。”
苏小鹿看了看两人，然后开口说道：“我先看看，如果胎位能调整，尽量都保住，如果不能两全，那你们自己商量一个结果，必须是你们两人都认可的结果，不然我不会管。”
孙杨新无言，他没有再说，只是看着苏小鹿的目光带着几分希翼，若能两全是最好。
周文静倒是想说话，但奈何没有力气。
苏小鹿让他们都出去等着。
周文静有些紧张，她心里是害怕的，她怕苏小鹿会借机报仇，毕竟她曾经绑架过苏小灵。
苏小鹿却是没看她，掀开了被子，就检查周文静的情况，检查的过程，周文静疼的脸色发白，她痛苦的自语：“苏姑娘，对不起，请你原谅我曾做过的错事，若是可以，我真的一点不想那么做，我的心胸狭隘，一点我都容不下……”
“但这个世上就是如此……我是一个很没用的女人，自命不凡却陷在俗世里不可自拔……我这辈子，走的太累了，就算现在死了，我也不难过，我希望我的孩子能活着，哪怕这世界有太多的不堪，但也有好的，我希望他们能看一看……”
“啊……”
周文静发出痛呼，瞬间说不出话来。
苏小鹿将双手的血洗了洗，冷静的对着周文静说道：“我会用针刺激孩子的脚心，脚必须缩回去才能调整胎位，后续这孩子的脚可能会出现跛脚的情况，而且不可逆。”
“即便是剖腹取子，他的脚也会有些问题，这些都是不可逆的，你死或者不死都会这样。”
苏小鹿解释的很清楚，周文静也听的很清楚。
她颤抖着嘴唇，半响开口说道：“我知道了，这样的后果，我都接受。”
对上苏小鹿的双眼，她看不出一点恨意，甚至连怜悯都没有，她那么冷静，让人不由自主的相信她。
周文静也相信，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她看着苏小鹿取了针来，接着没多久，她又感觉到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她看着苏小鹿双手在滑转她的肚子，疼啊……
周文静面目不受控制的扭曲，尖啸出口又停止许久都没有声音，直到那阵窒息痛感过后，她才又找回自己的声音。
太痛了，实在是太痛了。
浑身都不可控的发抖。
终于停息下来了，周文静宛如一条死鱼一样喘着气。
苏小鹿塞了两粒药到她嘴巴里。
周文静看着她，想说‘谢谢’，张了张口，却是没有发出声音。
苏小鹿像是知道她要说什么一样，她开口说道：“还算顺利，胎位已经顺了过来，缓和一下，接下来我会扎你的命穴，你会在很快的时间里把孩子生下来，或许比你刚才还痛，你做好准备了就点点头。”
周文静身子都在发抖，她难以想象，比刚才更痛是有多痛，她扛得过去吗？
她颤抖的手不由自主的抚摸上肚皮，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熟悉的抚摸，孩子动了一下。
周文静扯着嘴角笑了，她看着苏小鹿点点头，她已经做好准备了。
再痛又有何妨，无非就是痛死，她所求的，不就是要孩子平安么，只要孩子都能平安，死了就死了吧。
苏小鹿取了银针，在周文静肚腹上就连扎多针，一针一针落下，周文静细碎的痛呼声音又开始响起来。
周文静理解了苏小鹿说的更痛是多痛，这种痛，好似要把她活生生的撕裂。
让她知道，死亡都是奢侈，因为即便这么痛，她也还活着，她也如此的清醒。
她感觉身下有什么出去了，她看见苏小鹿利落的把孩子提起来，毫不留情的打了脚心，孩子就发出了‘哇啊——’的哭声。
苏小鹿喊了一声：“进来两个人照顾孩子。”
周文静生下的第一个孩子，是个男孩，此刻正捏紧小拳头，哇哇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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