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博张了张嘴，对这小姑娘的凄惨身世有些说不出话来。
“然后呢，然后那婆婆是……？”
“是小姑娘的亲姥姥，母亲走了之后，家里只有岁数大的姥姥带着她，一开始倒还算是不错，除了穷了点，她姥姥靠着低保，还有捡一捡周围的纸壳子瓶子过的倒也开心，但在她好不容易读书出来，姥姥脑肿瘤，眼球萎缩，很快就走了，她找的那个男朋友对她一开始也算是有真心，马上谈婚论嫁，她那男朋友家里搞食品产业的，大概跟你们公司那边差不多，过来考察嘛，然后被宗家那小姑娘相中了，那男的也看宗家这么有权有势，心动了，把人给甩了，最后还导致她死亡了，就被宗家利用，一直到现在。”
“那，那她姥姥不是早就走了吗？”
“可能是放心不下吧。”
叶长安抬头看了看漆黑的天空。
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
“不是只有人思念鬼，鬼也在思念人。”
“所以才会时不时的回来看看你过的好不好，大概就是发现了她不见了，一路找过来，那房子下面不出意外，埋着她的尸体。”
叶长安指了指被他们暴力拆除的一片狼藉的房屋。
房屋拆掉就足以破局了，最下层他们没动，从那个暗门开始。
里面应该藏着宗家的不少东西。
“就这么一路找过来？”
仲博觉得大概是自己泪点有点低，此刻居然眼圈有些发热。
怎么能在人世间过的这么苦这么心酸，但又这么温暖？
“对啊，就这么一路找过来。”
叶长安还带着笑意，拍了拍仲博的肩膀。
“仲大哥，不做亏心事，不用怕鬼怪，你现在害怕的鬼怪，说不定正思念着谁，也说不定正有谁思念着她。”
仲博没忍住退了退。
“本能反应，本能反应。”
知道是一回事，该怕还是忍不住怕一怕的。
优优刚走上青石板，看着周围的景象，瞬间眼瞳有些泛红。
她的尸体埋在这里。
在这里她就回想起自己当初是怎样绝望的被抛下，被他们那些有钱人当成可有可无的物品随意处置。
然后就是混沌且挣扎的两三年。
都是因为这里，都是因为他们……
“囡囡……”
“囡囡……”
幽幽的声音让优优瞬间睁大了眼瞳。
红光褪去，瞬间哽咽。
唐今脚步后撤，一步一步退到边缘。
那小奶音是她能听到的最柔和的言语。
“姐姐，你看，今今没有骗你吧？”
“囡囡……”
一双干枯的颤巍巍的手搭在了优优的下巴上。
“我的囡囡……”
老太太哽咽的声音响起，那手指终于摸遍了外孙女的脸。
“我终于找到我的囡囡了……”
“姥姥……姥姥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葬在公墓吗？你怎么会在这里？”
眼泪瞬间掉下来。
“姥姥说好要一直陪着囡囡，看着囡囡过的好，但是姥姥回家找不到囡囡了，所以姥姥来找囡囡了……”
“姥姥你是怎么来的啊呜呜呜，这么远的地方……”
即便是鬼魂，又是怎么能找到这里的？
她还看不见。
优优终于伸手将她姥姥抱紧。
“姥姥，姥姥，优优没完成跟姥姥的约定……优优最后什么都没有……优优还是没有家的孩子，还是没有人喜欢的孩子。”
那一直压抑着的泪水不断的流下来，像是终于找到了家的孩子，终于绷不住了，跟家长诉说着自己在社会上遭受的打击。
“优优好想姥姥，优优好难过……好难受……姥姥。”
那苍老的手不断的拂过她眼泪血泪横流的残破面孔，就像是孩童时期一样，耐心，温柔。
那个小小的家，窄窄的屋子，趴在姥姥膝头撒娇的小姑娘和一块廉价的但同样甜滋滋的糖果。
在那个阳光明媚的午后。
“姥姥的囡囡——走了，跟姥姥回家。”
两人的身影慢慢消失，周围风起，槐树落下两片连在一起的一大一小的叶片，正好被唐今接在手里。
唐今长长的呼了一口气。
回头看向自家师兄。
“结束啦，我们应该回家睡觉啦，惩治坏人的事情，就该要警察叔叔动手了。”
“他们是不是一个都跑不了。”
仲博揉着眼睛。
等放下手来的时候眼圈红红，他想起了他小时候的家。
想着这些个连这样一对外婆外孙女最后的约定都为了一己私欲打破的人，多少有些咬牙切齿。
唐今认真点头。
“他们一个都跑不掉。”
还有口袋里面的这个东西。
唐今又摸了摸那块冰凉的翡翠雕件。
里面应该还困着一只厉鬼。
“好了，其他事情放到明天再解决，我们现在该要回去好好睡觉了，大概明天这事情就能闹翻了天吧。”
叶长安嘴里喃喃着，伸手将小奶今一把抱起来，揣在怀里示意了仲博一下，一同往外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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