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张韬凡和老董头一同走到院子角落的时候，在夕阳光的映照下，张韬凡清晰无比地看见老董头两鬓间斑白的头发。
顿的，
他有了一种感觉。
这个一手把他和璇璇带大的男人，随着时间的流逝，变老了。张韬凡还记得小时候自己每次闯了祸，老董头都会严厉地斥责他，打他屁股。
每天出门工作之前都会恶狠狠地瞪他一眼，让他好好用功，不要整天贪玩。
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成长了。
而他，老了。
“韬凡……”
“嗯？”
张韬凡听着老董头从未用过的温和语气，颇有些惊讶地抬起了自己的头。
老董头看着他，目光当中没有以前的严厉。
只有一个长辈的慈祥，他温和地看着张韬凡，叹了口气说道：“你长大了。飞天书院的年终大试，你拿了第一名，你知道怎么赚钱，帮助师长等等，我应该很为你自豪，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你卷入一次又一次的事情当中。我心里却越来越担心。”
他抬手打断了想开口说话的张韬凡：“但是我没有怪过你，韬凡，经历过这么多事情之后，你越来越优秀。我又有什么理由责罚你呢？只是，韬凡，你知道，你的名字，是谁替你取的吗？”
“名字！？不是你吗？”
张韬凡心中一震。
老董头在这时提到他的名字，以他的小机灵立刻联想到了，他那从未谋面的亲生父母。
亲生父母。
这是一个张韬凡从来不愿提及的话题。
别人眼里包括在顾依雪眼里，他是一个已经接受了老董头是他养父事实的孩子，不再追问自己亲生父母的下落。
只有张韬凡知道，所有的坚强和无所谓，都是在掩饰内心的太在乎，内心极度的脆弱。
他很渴望，
能见一次自己的亲生父母。
并不是老董头对他不好，平心而论，老董头在养父养母当中算得上对他一等一的好了。
平日里老董头赚钱养他们。
吃穿用度他和董璇璇没有丝毫差别，而且因为璇璇的腿，老董头更是出了不少钱供他读书上学。但是，或许是因为血脉里的那种渴望，他想见一次他的亲生父母，哪怕只是见一次。
只不过这么多年，没人提起。
生活的艰难，读书的压力。
一路陷入奋斗状态的张韬凡渐渐地把自己的这个愿望给抛之脑后了。
现在老董头将这个问题提出，
怎能让他不心生联想。
“不。”老董头摇了摇头：“你的姓氏没有随你父母，张，是取‘长弓’之意。你的母亲是一位箭术极高之人，热爱战弓。韬凡，是你母亲希望你能文韬武略，却又一生平凡。”
“一生平凡……”
这么多年遗忘此事，此刻提起，张韬凡并没有像很多人一样或流泪，或激动。
他的心好像麻木了一样，丝毫的表情都没有了。
只是喃喃着说：“我娘，是希望我这一生可以平安度过吗？”
“是。”老董头点头。
张韬凡看着他，瞳孔中有那么一丝期望：“那，他们现在在哪？我可以见我爹和我娘一面吗？”
“你爹……”老董头提到这两个字时有一丝欲言又止，眸光下垂，有些憋忍地说道：“韬凡，我今天跟你说这个，也是想告诉你。你现在的实力还不够强，等到合适的那天，你会知道的。明白吗？”
“我知道，我不会强求，大不了不见。反正这么多年都是你养我的，等你死了，我会给你收尸，尽儿子的孝道。”
张韬凡低头苦笑。
言语一如既往的粗俗，却让老董头心中升起一丝暖意。
“韬凡，接下来你要做大事，我不会管你，之前璇璇帮你偷我藏着的几本下品武技，我不会说什么，这本来就是要给你的，只是没想到你提前变强了。”
老董头说的话让张韬凡很是惊讶。
“本来就是要给我的？”
“对。”老董头颔首：“我攒的钱，从黑市淘来的，本想等你从飞天书院毕业之后再给你，只是你成长的速度超出了我的想象，就让璇璇偷给你了。韬凡……”
说到这里，老董头语气顿了顿：“你做大事，不管对错，都要去做，这是你成长路上要经历的。只是我希望你答应我一件事，日后不管发生什么，你不用管我，但请你保护好璇璇！”他一向没什么表情的眼里泛出了些许泪花：“璇璇是我唯一的女儿，她娘死的早……不过我知道你会对她好，你苦心孤诣地给她找来了这两位名医看病，我就明白你的心意。当年若不是我舍不得那么点钱，她也不至于寒气郁结！”
“老董头，不能这么说，这不怪你。你放心，你没修过武，你璇璇，我都会保护好的。”
“我……”
老董头咬了咬嘴唇：“我就不用了，我是命定该死之人。早晚都要死的。”
“为什么这么……”张韬凡看着老董头一副近乎绝望凄然的表情，想开口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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