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晨。”
电话一接通，许甜就先下手为强的开了口：
“你吃枪药了？我哪里惹到你了？又话就说有屁快放，不要跟我来这套。”
她是个急性子，更不是个好脾气的人。不喜欢跟别人阴阳怪气的打机锋。
而且她是拿周晨当朋友看的。朋友之间可不应该这样讲话。
朋友之间应该坦诚。
被她这样一刺，电话那边静默了好久。
许甜皱了皱眉，又催促道：“快说，不说我挂了。”
她作势真的要挂。手拿着话筒都离开了一些，那边才传来声音。
“你能回来一趟吗？”
语气终于正常了，不过有点低沉。
“什么事？”
许甜问道，话落音，又试探：“生意上有麻烦了？”
她以为周晨是想找她帮忙。却没想到，周晨张口提了一个她很久很久没有听谁提起过的名字。
他说：“汪东城回来了。”
初听这个名字，许甜还有些恍惚。不为别的，只是一下子响起许多事来，沉默了。
周晨也没等她回应，就趁着她沉默的功夫说了些话。
听完，她越发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脑子里甚至都是一片空白。
恍惚中，她听见周晨最后说了句：“你自己想吧。反正我告诉你了。这是我自己的主意。我是觉得，有些事你得知道。就这样，挂了。”
再想说什么，电话就挂断了。
许甜抓着电话半天都没回过神来。直到，听到旁边小九哼哼唧唧的要醒了，她才慌忙将电话放了，过来照看孩子。
这一夜，她几乎就没睡。不知道是不是受她感染，小九竟然睡得也不好。平日里只醒个二三次的小东西，这一夜醒了五六次。
第二天早上，她起的很早，收拾好，天都还没亮，她就去敲了容姐的门。
“我今天要出去一趟，可能要个两三天才回来。小九就交给你了。”
她说。容姐愣了一下。
“你要出差？”
因为小九还不满百天。顾长卿又出差了，所以容姐没想到这当妈的也要出去。
“嗯。就两三天。最多了。我一会叫大姐过来，这两天让她住在这里顺便照看着小九。有什么事你们商量着来。”
顾长妍应该近期不打算走，所以许甜准备把小九托付给顾长妍。
容姐一听忙点头：“行行行。没事的。他好乖的，没什么事。”
小九自出生就是她带的多，她熟悉，孩子对她也熟悉，不会因为爸爸妈妈的离开而不适应。这一点，许甜还是放心的。
许甜想了想，又交代了几句就没再说什么，转身回到卧室，看了看孩子，又给顾长妍打了个电话，然后就收拾了行李离开了家。
到云城已是下午。她没有回老宅，直接去了医院。
这是昨晚周晨告诉她的地址。
今天，汪东城在这里有一场手术。
周晨提供的信息比较详细，她很容易就找到了要找的人。
只是没想到，这场手术竟还没有结束。而她也没见到汪东城本人，只在手术室门口看到了焦急等候的汪家父母。
这对老人面容哀戚的坐在长凳上，旁边有两三个安慰他们的亲戚。
走近还能听见汪母低低的哭泣声。
“这可怎么好，他还这么年轻，这条腿真要是保不住了，这以后的日子怎么过。”
他们都是干部家庭，家庭条件好，对孩子期望值也高。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孩子年纪轻轻就变成残疾的。
许甜那心从走近这医院开始就紧紧蹦住了，再听到这句哭诉，心里便难受的要命。
那个人对她的帮助，她桩桩件件都记在心里。对她那欲说还休的心思，她也知道。
她对他虽然没有对顾长卿那样的情谊，但是有感激，有愧疚，这个人在她心里也有相当的分量。
来的时候，她很急，急着想知道汪东城的具体情况。到跟前，眼见汪母这样哀伤，她又不敢上前了。
那腿脚就跟生了根一样立在原地动弹不得，直到有人发现了她。
最先看到她的事汪家的一个亲戚，这人不认识她，就是觉得她站在这里发呆的样子有些奇怪多看了几眼。
又过了一会，汪母才抬起泪眼看过来。
瞬间的愣怔之后，汪母突然站了起来。
“你……”
她们前几年在云城的街头见过一次。汪母对她有印象。
“阿姨。”
许甜这才木木的开口，汪母一双泪眼死盯着她，走过来，什么话也没说，眼里竟是冷冰冰的怨恨。
是，怨恨，作为母亲，她很难做到不怨恨。
“你还来干什么？”
汪母道。她的声音里都带着哭腔。
“我来看看汪科长，我听说……”
“呵……他早就不是科长了。”
没等许甜说完，汪母就冷冷打断了。
许甜当然也知道汪东城早就不是当年那个科长了，她只是习惯了当年的称呼，所以沿用了。
没想到，惹了人家的不快。
“对不起，阿姨。”
她一直以为她还算能言善辩。可此时，面对汪母，她却完全不知道能说什么。
除了这一声苍白的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管用？”
汪母眼里的泪止不住，一个劲的往下淌，淌的许甜心如刀割。
这个时候，汪父也走了过来。他不认识许甜，疑惑的看了看她，又转向汪母。
“她是谁？”
“她就是东城喜欢的那个姑娘。”
汪母蓦然道，几人眼睛都盯着许甜，许甜尴尬不已。
“是你？”
汪父也瞬间变脸：“你来干什么？还嫌害我们家害的不够惨？有权有势了不起啊？几句话就把我们家东城调去了那么远的地方，要不是你们干的这好事，他能出这样的事故？能弄得现在是生是死，是好是残都不知道？”
汪父一直隐忍着，汪母哭的时候他都没表现出什么，这时候见了许甜一下子发泄出来，比汪母还要激动。
他一边说着，一边恨不能就要冲过来揍许甜。
不过，被旁边的亲戚拉住了。
许甜站在他们对面，望着这一双年迈无助的老人，无言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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