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过这本漫画？”
赵墨似乎是察觉到张书安对他手上的漫画书颇为在意，他亮出封面上的书名，声音平淡的随口问道。
张书安眼神微微闪烁，看了一眼书名……《黑夜英雄》。
“我一般不看漫画。”他很少看漫画，不仅没看过，甚至脸名字都没听过，坦然的摇了摇头。
人的适应能力是极其恐怖的。
由于前几次的经历，张书安猜到对方的身份之后，远比想象中平静。
一次次洗礼下来，他现在甚至都有一种习以为常的感觉，认为这是一件本该发生的事情。
心头没有太多的恐惧，反而隐隐有一种在钢丝上游走的刺激感。
“这本漫画挺有意思的，有时间的话，建议你去看看。”赵墨从漫画书上撕下一块空白的纸页，在上面签名，“讲的是一个身负血海深仇的男人觉醒了超能力，然后用各种手段复仇。”
“只不过由于他杀的那些仇人都是无恶不作之人，人们就把他当成了维护世界和平的超级英雄。”他将签好名的纸片递给对方，“是不是很讽刺？”
张书安附和着微微点头，道谢过后接下签名。
这家伙真是个细节怪，连留言的漫画，都特意选了一个这样的故事。
很明显是在暗讽辐射拯救城市的动机。
正如赵墨导演的电影一样，可能在他眼中，所有人的内心都很肮脏。
他不相信真有人会无私的拯救他人，认定辐射虚影的所作所为另有所图，才会布下那样的一个连环诛心之局。
“后来他是不是变成了真正的超级英雄？”张书安突然念头一转，追问道。
“为什么这么问？”赵墨转过头。
“太过负能量的故事很难过审，特别是漫画。”张书安如实道。
“呵呵呵……”赵墨不禁笑了。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后续男主肯定在人们的感化下，变成了真正的超级英雄吧？”张书安又道。
“你真没看过？”赵墨脸上露出些许的诧异。
“我以前也写过一些类似的故事，这种套路挺好猜的。”张书安轻描淡写的解释道。
“你是作家？”
“不是。”张书安摇了摇头，“我就在网上写过一些小故事，骗骗网友的钱。”
“能用故事骗钱的人都不简单。”赵墨指了指大屏幕，“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是同一种人……”
他话还没说完，电影开始了。
出于对自己电影的尊重，他没有再说话，静静看起了电影。
张书安心领神会，同样没有再开口，默默看向荧幕。
短暂的交流，赵墨给他的感觉就是一个很随和、很平易近人的导演。
情商特别高，完全没有炫耀自身、高人一等的感觉。
跟那个给他布下恶毒连环局的人，完全联系不起来。
但越是如此，张书安越能感受到身旁这家伙的可怕。
这样一个在日常生活中都滴水不漏的人，到底该有多可怕？
跟这样一个人，并排而坐，看同一场电影，无疑是一个十分奇妙的体验。
隐隐有如芒在背的寒意。
又隐隐有一种说不出的刺激感。
“咔！”
电影结束，张书安搓了搓微微发麻的头皮，准备起身。
“还有彩蛋。”赵墨轻声道。
张书安只得坐下来，安静的等待着。
影厅里其他几名观众，要么中途离场，要么在结束的那一刻，快步离开。
不一会儿，偌大的影厅只剩下两人，显得格外冷清。
电影阴间气息十足的片尾阴乐，不断在厅内飘荡。
两人都没说话，在诡异的氛围下，默默看完片尾彩蛋。
“感觉怎么样？”赵墨扭过头来，一脸认真的问道。
张书安立刻意识到，这可能是一道送命题。
对方特意来电影院里看自己的电影，多半是想看观众最真实的反应与反馈。
以他的毒舌程度，万一说太狠，搞得对方恼羞成怒，那绝对死翘翘。
可要是阿谀奉承，说不定对方最讨厌这种虚伪的模样，转头就送他上西天。
“我在网上写过一些故事，虽然写的不怎么样，但也有几个小粉丝。”张书安想了想，缓缓道。
赵墨不明其意，但十分礼貌的没有打断对方，静待下文。
“时常会有粉丝让我把写好未发的故事私发给他们看，一般情况下，我都会发。”张书安有条不紊的徐徐道，“但是我从不问他们，我这段故事写的怎么样？”
“因为我觉得，他们说好话，可能是出于对我的喜爱，并非这个故事真的有多好，像是虚伪的客套。”他十分真实的说道，“他们要真的毫不客气的开始指点江山，我看了心里又会不爽。”
“设身处地的想一想，我问出这个问题时，他们肯定也很难办。”他一脸微笑，“既然是一个会让双方都为难的问题，那还有什么必要去问呢？”
赵墨笑着摇了摇头：“高情商。”
说罢，他起身朝着大厅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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