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监肃立一旁，开口劝慰道：“陛下可别这么说，各位皇子都是人中龙凤，哪一位拿出去不是能够独当一面？”
东周皇轻轻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力的摆了摆手，“你就别安慰朕了，朕自己的儿子自己心里还没有数吗？夜儿倒是个好的，可惜身子骨太差，若是他身子骨稍微好一些，朕也不用这么急着对并肩王府动手，可惜。。。至于剩下的那几个，老三心机手段单看还不错，摆到台面上却有些不够看，老二老六就更不用说，如果朕现在不把并肩王府处理了，以后他们哪一个能够压的下他？如今好不容易把并肩王和边疆的兵马分开，以后可就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一句话，就是并肩王府做的太出色，出色到让上位者忌惮，所谓功高震主，很多时候，并不是当权者不知道臣子的忠心，但是人心易变，有谁能够保证并肩王对皇室的忠心一直如此，与其等他以后羽翼丰满酿成大祸，倒不如直接把威胁扼杀在摇篮里来的简单安全。
不过，东周皇可能是实在太过忌惮并肩王府，以至于他忘了，如今的东周有墨无殇坐镇，即使是他现在双眼残疾，北漠西郑也只敢来些小打小闹，然而，一旦东周没有了墨无殇，整个朝堂再怎么扒拉也只能找到几个勉强能够打仗的将军，而这些又能够在虎视眈眈的两国手下撑多久。就算有人天赋异禀，是天生的带兵打仗的料，那这人又需要多久才能够成长起来，而北漠和西郑又是否会给他这个机会？
但是站在东周皇的这个立场，却没有人能够说他对待并肩王府的做法是错的。
“是，奴才明白了。”
东周皇微微点头，“对了，该吩咐下去的事都吩咐下去了吗？”
“陛下放心，去的人都是皇室的死士，交代过只要任务失败就说是赫连飞指使。”
“那就好，就算是这次不能够除掉墨无殇，只要他跟赫连飞掐起来，朕也能松一口气。朕这身体啊，还真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东周皇的语气中全是对自己老了的无可奈何。佛曰，人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就算是高高在上的天子，对此也是毫无办法，只能听之任之，无力回天。白驹过隙，年华易逝。
“陛下可别这么说，您啊是正当盛年，身体正好，再活个几十年都不是问题，咱们东周可离不得您啊！”太监听见东周皇这么说，立马跪在地上高呼道。
东周皇看着地上的跪着的太监，苍白的笑了笑，“行了，起来吧，朕自己的身子自己心里清楚，罢了，朕也只能是尽力筹谋，就是可怜了朕的夜儿，等到朕去了之后也不知道他该怎么办。”
“太子殿下天资聪颖，定是能够平安顺遂一辈子。”太监安慰道。
“朕知道他的志向不在于此，皇室尔虞我诈多了，夜儿又从小被朕和皇后保护的太好，心软的不像是个皇室中人，现在朕还在，还能够护着他，要是以后。。。唉！”
东周皇现在除了东周的江山，最放心不下的可能就是周祁夜了。中宫嫡子，名正言顺的皇位继承人，底下几个弟弟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无论是哪一个上位都不会放过他，东周皇甚至考虑过以后把他分封到偏远的地方去，再留下一些足够护他周全的兵马，纵然日子可能没有在京城那般舒适，但是也算是天高皇帝远，逍遥自在。东周以前有过亲王分封的例子，可是后来各王割据，东周被闹得一团糟，瑾帝花费半生心血削藩，好不容易才把这规矩废除，不过看东周皇这想法似乎是打算重新启用了，为了周祁夜，东周皇也算是费尽心机想尽办法保他一世无忧了。
“太子殿下洪福齐天，一定会平安顺遂一辈子。”
“希望吧。”东周皇叹息一声，重新闭了闭眼。
等到他再睁眼的时候，刚刚眼里的担忧与温情全都消失不见，只剩一片古井无波，似乎刚刚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幻觉，眼前这个头发花白略显消瘦的老人依旧是那个杀伐果断的铁血帝王，不悲不喜，喜怒不为外人所知，“吩咐下去做好一切准备，一旦并肩王府有动静都第一时间来禀报。”
“是，陛下！”
太监转身离去，只剩下重新拿起朱砂笔，开始批阅桌案上奏折的老人，整个御书房里静的只能听见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孤寂又肃杀，清冷而无奈。
第二天，墨无殇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自己脑袋疼的不行，浑身上下使不上一丝的力气，他环视四周，发现这里竟然是顾安歌的房间时明显的愣了一会儿，皱眉努力回想昨晚发生的事，却发现自己的记忆之停留在昨晚见到那些刺客的那一刻，再后面发生的事儿却是怎么都想不起来。
在床上缓了好一会儿，他才揉着依然隐隐作痛的脑袋走出内室，刚刚出内室，就瞧见了躺在软塌上和衣而眠的青衣少女，青丝微散，眉目如画，温柔缱眷。
这一刻，他竟然有了一种想要一直看下去的感觉，恬淡似水，岁月静好。
看了好长一会儿之后，墨无殇才恋恋不舍的收回了目光，没有打扰睡得正香的顾安歌，轻手轻脚的出了房间。
刚刚出房间，就看见了守在房门口的离火和坤土，两人见到墨无殇走出来，面上一喜，连忙迎了上去。
“王。。。”两人才刚刚开口，就被墨无殇抬手阻止了接下来的话。
两人虽然一头雾水，但还是听话的闭上了嘴。
墨无殇越过两人朝着院子里的秋千椅走去，两人紧跟而上。
到了之后懒散的往上一躺，这才不紧不慢的开口，“昨晚发生什么事了？”
离火和坤土对视一眼，最后还是由离火上前一步，说道：“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属下等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王爷好像是失控了。然后头儿叫来了公子才。。。后来言之公子也赶了回来。对了，言之公子昨晚也住在了府里，他让您醒了马上派人去叫他一声，他有要事相商。”
墨无殇半阖着眼睛，轻嗯了一声，“那你去叫他过来吧，顺便让厨房准备早膳。”
“是，还有。。。”离火顿了一下。
“嗯？”
“还有梵音阁小厨房里正煨着汤药，是公子昨晚让人熬的，说是请王爷醒了之后服用，王爷您看是不是。。。”离火小心翼翼的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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