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段时间,间或有琴声从那厚重的宫墙内传出来,句句是思念,字字有情意,琴音时断时续,或悠扬婉转,或低『吟』传唱,时而像快乐的莺歌,时而又像低泣的女子。
总之,闻声之人无不随着乐音或欢欣雀跃,或泪满衣襟。
“公主,您的病才刚刚好转,不能如此『操』劳。如若公主觉得沉闷,奴婢可以使唤几个会乐器的宫女前来为公主弹奏……”苏苏在一旁规劝着,可是筱柔并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她日夜思念的那个人啊,要何时才能相见?
这重重的宫门,似乎让她永远都不得窥探外面的世界,她想见的人不得见,不想见的人,还得日日见。
“砰”的一声,琴弦随着她的无声叹息而断成两截。
悠长又缠绵的乐声戛然而止。此时宫墙外的马车内却有箫声应时而响。
“是什么声音?”筱柔忍不住站了起来,随着那忧郁压抑的乐声渐渐往西南墙角小跑着过去。
“公主,您小心!”见公主忘情地往外跑去,苏苏只得提起宫裙追上去。
那箫声悠长得似乎从天边而来,悠远得似乎只要动作稍微大一点,就会把乐声掩盖。
“苏苏,你听到吗?”筱柔贴着宫墙问。
“听到了,是箫声。”苏苏站在不远处回答道。
是他吗?是他站在外面吗?
是他,来告诉她,他还好好地活着吗?
想到这里,她不禁潸然泪下。
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她终于真真切切地感受到思念里那种剜心的痛楚,那种不知道对方是否安好的担忧,像梦魇一般每夜每夜里深深地吞噬着她。
“拿琴来。”她吩咐道。
如果真的是他,他能理解她琴声中的句句思念吗?可是为何他的箫声如此落寞,一如夕阳下的孤雁,让人越听越心疼。
他是在怪她吗?怪她从来没有找过他吗?
她也好恨,好恨自己……不找他,是因为现在还不是可以召他入宫的时候,她知道端木逸对轩的恨意,如果此刻宣他入宫,正好给端木逸一个打压他的机会。几位妃子的来访早就深表来意,只怕那几位皇兄早已对她看不顺眼,只等着拿她的不是。
父皇对端木逸似乎十分不满,这份不满甚至牵扯到整个端木一家,她又如何能在这个时候amp;nbsp;跟父皇提起自己跟轩之间的事情呢?
况且,她还未行成年礼,如果让一众妃子拿这件事说事的话,只会给父皇添『乱』。最后她非但不能如愿,甚至还可能万劫不复。
遥望着重重的宫墙,亲人至多,却没有一个她可以真正信赖的。
“轩,你可知道我的处境有多难?”筱柔左手包着右手握成拳,放在心头。心里有声声呼唤,最终只能化作袅袅琴音。
但愿那人能听见。
用左手食指摁住那根断弦,右手开始拨动琴弦。筱柔迫切地想要表达自己的心声,想要让他知道她无时无刻的思念,然而,此时箫声已逝,徒留一阕琴音独自低鸣。
“啪啪啪。”身后响起几声鼓掌,长公主一行人袅袅行来。
“筱柔妹妹这思念在为谁而奏啊?”
筱柔忙放下琴弦,起身迎接:“见过皇姐。”
长公主长指掠过筱柔的手臂,轻笑着说,“起来吧,这不是许久不见你了,过来看看你么。哪里来的那么多虚礼?”
她瞅见那把断了弦的琴,眉头微微蹙起,训斥苏苏道:“该死的奴婢,看见公主的琴断了也不去拿去修!”
苏苏闻声下跪,一声声地求饶:“奴婢知错,奴婢知错。”
想这些天照顾筱柔公主的起居饮食,苏苏作为贴身宫女,可是从来没有受到过半分的责骂,今日才得见长公主,一来就劈头盖脸地寻了她的不是。虽不是宫里的新人,但是面对长公主的凌厉,她还是有些惊慌失措。
“皇姐莫要怪她,是妹妹没让她修的。”筱柔忙解释道,以前在怀府,她待人都一向极好,几时有这样责骂过奴婢的?今日见长公主一来就责骂她的婢女,心里总觉得是自己没有做好,让下人代了罪去。
“就算这琴断了不关你事,但是没让公主好好休息,病还没好还如此『操』劳。不懂伺候人的奴婢,怎么也得好好教训教训,让你长长记『性』!来人!”长公主似乎盯着苏苏不放,今日非要打她个二十大板才满意。
筱柔见状,着急了,忙拉着长公主的手求情道:“皇姐,是妹妹没有听她们的劝。主子不听劝,奴婢也不能怎样不是吗?真的不关苏苏的事。”
“妹妹啊!”长公主语重心长地说,“你这人就是太心软了,这样如何能收服得了下人?再怎么说,你这宫可是一个大宫室,可不比本宫的落雁阁。落雁阁不过是个小楼台,紫宸宫上上下下的,少也有几十号人,不来个以儆效尤,如何管理这么一大队人呢?”
“其实他们都挺好的,不需要以儆效尤。”筱柔低着头,声音虽小,可是字字坚定。如果连个小小的宫女都保不住,她才更不能服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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