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
孟婉君因为铁锏刺进了龙母脊背，没有被翻滚的海水卷走。
他们越往下，越靠近龙母的脑袋，海水就越凶猛，好像一把把钢刀，削在他们身上，把他们身上的肉一片片，一块块给削下来，最后变成森森白骨。
孟婉君的体力也在急剧下降。本身在万丈深的海水中，他们就得用灵力护住自己的身体，面的身体被冻僵，被压瘪，就算什么都不做，体力也会很快消失。
又何况现在正在对付一个硕大恨不得将正片海域都给遮住的龙母！
她感觉自己攥着铁锏的手都有些软了，把铁锏从龙母的背上拔下来的时候，铁锏差点脱手飞出。
幸亏纳兰灼华眼疾手快，及时赶到，将铁锏握住。“你小心点，这铁锏要是没了，你就彻底死了。”
孟婉君点点头，将铁锏攥得更紧，两个人暂且在龙母的身上歇了一会儿。往下走，龙母的尾巴已经完全够不到自己。
她不可能把尾巴伸进自己用身体围成的包围圈里，除了她想自己把自己给打死。所以当孟婉君和纳兰灼华闯过了最外面那层的猛烈攻击，再闯过第二层的海水攻击，他们就只剩下最后一层的漆黑漩涡。
龙母的脑袋就藏在漩涡里面，只要他们能碰到，到时候两人合力，将双锏刺进她的脑袋，到时候就算龙母是铜墙铁壁，也不可能还有机会存活。
孟婉君深吸口气，看着那漆黑的漩涡，其实浑身上下所有的细胞都在抵触。
没有人是真正什么都不怕的，尤其在明知道双方其实实力悬殊，他们只是在拼了命的放手一搏的时候。
纳兰灼华瞥了孟婉君一眼，正看见她一闪而逝的皱眉。
虽然那很不切实际，但纳兰灼华还是感觉到了，——孟婉君是在害怕啊。这个女人，竟然也有害怕的时候。
不过既然害怕，那就说出来啊，说出来之后就会好很多。越是憋在心里，对整个人造成的压力越大，到最后可能还没跟敌人交手，自己就先紧张的怕死了。
但纳兰灼华觉得，以孟婉君的性格，就算她真的害怕，也肯定不会说。最后还是会硬着头皮，不畏惧生死的跳下去。
他嘴角微扬，突然双手高举，将铁锏别在自己背上，使劲地板了板，活动着筋骨。
“哎，这黑洞什么的，也不知道里面到底什么情况，真是让人心里不舒服！”
孟婉君看向纳兰灼华，听着他说着心里的想法。
纳兰灼华也看向孟婉君，一面活动筋骨，一面反问：“难道不是吗？你难道对着漆黑的漩涡，一点都不害怕？连本大爷看着心里都不舒服。鬼知道里面到底有什么，如果只是障眼法就好了，下面其实就是龙母的脑袋。”
孟婉君沉默了一瞬，一如既往的声音温凉，开口道：“确实是有点不舒服的。不过若现在阿笙在，我就不怕了。”
纳兰灼华挑眉，“阿笙？你那个只知道骂娘，脾气暴躁的小孩子弟弟？”
孟婉君咳了声，“你对他的称呼有一些多了。”
纳兰灼华一摆手，道：“不用客气，那都是他赢得的。不过你为什么说那小子在，你就不怕了？”
孟婉君解释道：“小时候每次打雷下雨，外面乌云密布，都是阿笙跑到我房间跟我一起睡。他总说他害怕下雨天，害怕伸手不见五指的黑，但其实我知道，他不是害怕，只是知道我害怕，又不想直接说明，伤了我的自尊心。”
纳兰灼华神色微怔，将信将疑地喃喃道：“没想到那小子还有如此细心温情的一面呢。”
孟婉君似乎因为想到了弟弟，脸上本因为紧张而略显紧绷的神色有了变化，终于变得柔和了几分，变得舒缓了下来。
“阿笙其实很喜欢黑色，他喜欢黑色的神秘。”孟婉君道：“他不想让所有人把他看透。就像是黑色，能包容这个世界上所有的颜色，当黑色汇聚在一起的时候，谁也看不清里面到底是什么，就像是我们眼前这个漩涡。”
纳兰灼华嗤笑，“所以我说那个小子就是个幼稚的小孩子。整天装什么大人呢。当他的阅历足够，真到那个时候，自然就不会被人看透，也会被人认可了。”
他想到了那个时候在单孤山见到孟拂笙的时候，孟拂笙连中衣中裤穿的都是黑色绸缎的。
他当时只是觉得还挺好看，不仅显白，还显得那小子肩宽腰窄，身材消瘦修长，再配上那一张英气逼人，又没有完全摆脱稚气的脸，颇有一种奇异妖冶的美。
咳，说美就有点不对劲了，应该说俊俏。不过纳兰灼华最后还是觉得用美更合适。于是还是用美了。
孟婉君轻声道：“若是阿笙在这，不用做什么，我都安心。”
纳兰灼华咳了声，用一种很是不满意的语调碎碎念道：“差不多行了啊。你这么说，好像在说本大爷一点作用没有似的！难道本大爷的实力还不如那个毛头小子吗？！”
孟婉君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说……”
“好了你别说了。”纳兰灼华打断了孟婉君的话，同时看了眼她的右手，道：“你把铁锏换左手拿。”
孟婉君一阵纳闷，道：“这是为何？”虽然带着疑问，但心里还是很相信纳兰灼华的，于是将铁锏放在了左手。
她们巫族还有一个很好的优点，那就是左右手没有区别，一样灵活。这大概是因为常年施展巫师的缘故，需要一手画符咒，一手驱使符咒做防御和攻击，配合也很协调。
孟婉君把铁锏换到左手，纳兰灼华并未回答孟婉君的疑问，而是伸出自己的左手，将孟婉君的右手轻轻攥住。
孟婉君的身形猛地一颤，想要抽手，纳兰灼华却已经把手上的力气加重了。让她挣脱不开。
孟婉君眼前有些恍然，怔怔地看向纳兰灼华，道：“小兰，你这是……”
纳兰灼华道：“别啰嗦。当然是给你安全感。”
孟婉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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