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歌点点头，鬼使神差地进去坐下，但和江子釿中间隔了一段距离。
江子釿发现了这一点，低低笑了，“怕我对你做什么？”
商歌深吸一口气，“没有。”
“你今天很漂亮。”江子釿低头看着节目单。
他说着这句话，眼睛却没有看她。
“谢谢。”
“他对你很好。”
“是。”
江子釿突然抬头，微微侧身，和商歌对视。
他的模样一如既往，没有岁月的痕迹，鼻梁高挺，眸子里是淡淡的灰色，眉宇中带着一丝异域风情，像是流落外乡的异国王子。
江子釿笑，“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嗯。”
“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觉得你像从海报上走出来的，和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商歌看着他。
江子釿：“就像当时的我……那时的你，让我想起了我自己。”
商歌不做声。
江子釿笑，“给我未来的侄孙侄孙女准备了一份礼物，还要托你回头交给TA们。”
侄孙这个词，江子釿说出来很生涩。
“江子釿……”
他笑了，“本来……可以是儿子女儿的，不是吗？”
他的笑容很明艳，明艳到刺痛了商歌的心。
她捂住眼睛，有些哽咽，“对不起，是我不好……”
“别哭。”他说。
想抬手搂住她，但终是没有动作，只是隔着一段距离坐在沙发的两端。
隔着那十几公分的距离，像隔了一整个世界。
他沉着眸子看向商歌微微隆起的小腹，“……是龙凤胎吧？桑榑说的。”
商歌点头。
“不管怎么说，我们已经是一家人。”江子釿故作轻松，“你是不是要叫我一声叔公？”
商歌被逗笑，但同时也在哭。
“孩子名字想好取什么了吗？”江子釿问。
“我和江凌商量好了，儿子叫江忆河，女儿叫江忆新。”
“忆新河。”江子釿轻声说，眼眸中有暗影波动。
他拿出一个檀木的小盒子，打开，从里面拿出一对观音和佛的吊坠。
“这是我从大师那边求来的，已经开过光，由上等的金镶玉制作而成。”江子釿说，“作为长辈，给我的侄孙们的一点心意，还请你届时转交给他们。”
“你为什么不自己交？”商歌说，“他们会很喜欢你的。”
江子釿笑着摇头，“我——”
“商老师，节目马上开始了，您准备一下。”她的助理从门外探进一个脑袋，对她说。
“好，我马上。”商歌回应。
闻声，江子釿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领，往门口走去。
“你要走了吗？”商歌叫住他。
江子釿脚步微顿，低下头，良久，“嗯”了一声，低沉的嗓音缓缓流淌在空气中，“别难过……我会一直爱你。”
我会一直爱你。
即使我们在错误的时间地点相遇。
即使我们的人生注定从此渐行渐远。
即使命运的玩弄，让我们最终无法彼此拥有。
可你是我生命中的一束光，照亮了最黑暗的角落。
可你在我最绝望的时候，让我见到了生命的坚忍不拔，让我品尝了爱的美味。
我的心，从此冰川消融，融化之后，全是你的样子。
我会……一直爱你。
江子釿离开后，商歌站在原地，很久没有动。
屋内回荡着江子釿的最后一句话。
她摸摸自己的肚子，分辨不出情绪，低声道，“谁说不是呢。”
“商老师，您准备好了吗？马上要上场了。”助理又进来催她。
“我这就过去。”商歌揉揉眼睛。
“商老师您还好吧？”
“没事，孕妇的情绪波动很大，经常这样。”商歌笑，“我拿个东西。”
带上江子釿送的檀木小盒子，她和助理离开休息室。
外面，中场休息已经结束。
走上舞台，商歌向观众席上一扫，却没有看到江子釿的身影。
这次，他是真的走了。
最后目光落在前排中央的位置，江凌正笑着看她。
商歌回了他一个笑容，开始主持节目。
夜幕低垂，巴黎的每一寸土壤都散发着浪漫的气息，歌剧院外，人们手里拿着咖啡，悠闲散步，互相道一声晚上好。
和煦的晚风吹过，江子釿的身影隐匿在剧院后的街口，黑色风衣微微飘动。
一个穿着黑色紧身衣，带着黑色鸭舌帽的男人进入街口，从自行车上下来，推着车子往里走。
“吃饭了吗？”
听到这句中文，黑衣男人停下脚步，抬头对上了江子釿的眼眸。
“吃过了。”他说。
“我还没吃。”江子釿看看表，“陪我去。”
“去哪儿？”男人问。
江子釿似笑非笑，“跟我走就是了，车子先停在这儿。”
“你心情不好。”男人歪了歪头，判断道。
“所以？”江子釿没有否认。
“你还是去见她了。”男人说，“弄得我也想见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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