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掴的声音接二连三地响起，清脆得让人心颤。一丝红艳顺着娴苏的唇角淌下，她两侧的面颊已经高高地肿起，终于，车寒在娴苏不肯妥协的目光里叹了口气，开口道：“够了。”两名宫女忿然住了手，骂道：“不知好歹的东西。”
“我再说一遍，做我的王后。”
“不！”娴苏近乎固执地坚持着，毫不畏惧地对着车寒那双深不可测的眸子，车寒半是赞赏，半是讽刺地说道：“你对先王后倒是挺忠心的啊，那你去伺候先王后吧。”
“奴婢不愿意。”娴苏肿着脸，吐字不是很清楚，却还是因牵动面颊而痛得咧了咧嘴角。其她的宫女都倒抽了一口冷气，车寒重新坐下来，兴味盎然地向着娴苏所跪的方向前倾着身体，看了半晌，他坐回身体，冷若冰霜地说道：“王宫容不下你，你离开吧。”这样傲骨铮铮的女子，不该成为王室的牺牲品。
娴苏，不忍亵渎你的感情，既然给不了你想要的，就放你自由吧。
娴苏咬着唇对车寒虔诚地叩了三叩，强作无所谓的模样，道：“奴婢谢恩。”眼睛发涩，喉咙有些酸……如此忤逆了你，怕再也不配留在你身边了。起身，朝殿门口一步步走去，步伐轻缓，沉重。
王，你可知你是娴苏永远的奢望。一个卑微的宫女，如何配得灵岛前所未有的主宰。我哪里是在维护先王后，我努力想要维护的，不过是你心中唯一的一点柔情。你的生命那么冰，或许留着这点情，你就不会那么冷。在那一年的预言中，你神色落寞地走出雪仪殿，好像被全世界抛弃了一般。我奉命在雪落林采花，正撞见你剑舞苍穹的模样，那样不可一世，落拓不羁，可是偏偏是那样一个独自的、不需要任何人怜悯的孤影，却莫名地让我心疼。你的剑尖挑起漫天雪落花瓣，伴随着大雪纷飞在尘世妖娆，那一幕是我在这冷漠王宫中午夜梦回时唯一的慰藉。是你那浪漫而残忍的影子，支撑着我在冰凉的大雪中走下去。我常常躲在你的窗下和你仰望同一个角度，希望看到你眼中的风景。王，你从来没有看到过一个只敢躲在阴影里偷偷望着你的小宫女，正因为爱你爱到骨血里，所以才永远都不敢靠近你身边，可我真的好想看看你的眼睛，我想看看那里面是否会映出我的影。王，你是我一生的奢望，是我连乞求都不敢的奢望……
车寒安静地望着娴苏走出殿门，目光曲折而幽深，那个总躲在我身后阴影里的人，竟然是你……
但在这世上，有太多感情，注定不得圆满。
珠帘被一阵诡异的风撩起，哗啦啦地响。雷特娅的心情刚刚平复下来，指尖一抬，一道利光射出，在珠帘深处被一缕幽香撞碎。雷特娅抬起头来，一个身姿曼妙的女子迈着优雅的步伐缓缓朝她走来，泛着酒红色光泽的长发，含笑的魅惑妖眸，唇若樱颗，榴齿含香，盈盈一握的细腰间系着一排古雅的铃铛，随着她的步子在腰间“叮叮”作响，如乱世妖颜，亦正亦邪。
“雷特娅，看来你在零晶过得不错。”
雷特娅怔了怔，立即起身颌首，毕恭毕敬道：“阁主。”
“难得零晶的王妃还肯认我这个涣雪的主子。”
“公主……”
“涣雪的灭亡，你实在是功不可没啊。”
雷特娅惊了一惊，慌忙辩解道：“属下、属下……不明白。”
“若不是你用计害死蒂莲蒂娜，车寒不会那么快就反扑。”
“属下只是为了王后之位，如果属下成了零晶的王后，日后行事会更……”
“我问你，你现在可如愿做了零晶的王后？”
“没、没有。”
“哼。”缕析冷笑一声：“区区一个王后之位就能让你方寸大乱，实在辜负本阁主在你身上花的心思。雷特娅，你可知道楚荧是如何死的？”
“知道。”
“知道就好。你给我记住，爱情可不是你犯蠢的理由。”
“属下明白。”
“如今车寒又要封妃，我希望同样的错误你不会犯第二次。”
“是。”
“还有，你的动作必须要快，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据可靠情报，车寒已经掌握了灵岛最大的情报组织——砯雪阁，他很可能会调查你。”
“属下知道了。”
“我该走了，你知道该怎么做。”
“恭送公主。”
“其实车寒应该感谢你，因为你帮他除去了他唯一的弱点。”话音未落，殿内已不见其人影。
雷特娅不由得舒了一口气，只听外面响起一个怯生生的女声：“娘娘。”雷特娅屏息、敛神，待气息调匀，才不动声色道：“进来。”
一个容貌姣好的宫女垂着头恭谨地从殿外走了进来，浓密的黑发中似是不经意地掺杂了几缕火红：“回禀娘娘，王放了一个叫娴苏的宫女出宫去了。”
“封妃之时放宫女出宫……”雷特娅闭目思索了片刻，道：“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宫女匆匆退去，雷特娅身形一晃，不见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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