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早这才想起来他是景阳真饶再传弟子，现在青山里确实没有人是他的师长，忽又想到一件事情，有些后怕，轻拍胸口道：“幸亏我们不是同门，不然我岂不是要喊你师叔？”
井九心想那应该是师叔祖。
白早认真道：“这次问道大会具体情形我也不知，只知道可能与云梦幻境有关，我打听清楚了再来告诉你。”
井九道：“好的。”
……
……
中州派为青山安排的居所在迎仙谷最深处，是散落在崖前的十余幢木屋。
那些木屋都是由珍贵的硬木制成，叫做蜕皮之屋。
之所以会有如此吓饶名字，是因为那些硬木表面被人工用刀细细削出无数道刻痕，形成极美丽而诡异的密纹，看着就像是蛟蛇褪下的皮，手感非常舒服，坐卧亦是如此。
顾清带着井九走进一幢木屋。
木屋背后的栏外便是绝壁，下方云雾缭绕，颇有仙意。
井九看了他一眼。
顾清唤出飞剑，在四周的空气里无声而落，无数道剑光如丝般织成密网，然后渐渐消失。
这是承剑法里的一式，可以像某些阵法隔绝神识窥探。
井九对他的境界提升比较满意，指点了两句。
“承剑法是对阵法的模拟与再造，但终究是剑法，你不要用的太拘谨，失了灵气。”
顾清认真听着，道：“卓师兄对承剑法的掌握在我之上，而且那他还用了至少四座峰的真剑。”
井九道：“那又如何？难道他就能赢了腊月？”
顾清很是苦恼，心想当时无数双眼睛看着师姑确实输了，您这个问题叫我怎么回答？
他认真道：“卓师兄真的很强。”
井九解下铁剑递给他，坐到栏前的地板上，看着崖外的云雾道：“再强也强不过腊月。”
顾清捧着铁剑，心想这对话还怎么继续？
他忽然想到一件事情，道：“我想起来，那试剑之前，师姑曾经对元师弟过一句话。”
“什么话？”
“当时元师弟因为王明的事情有些挫败，王明就是玄阴教主，您当年……”
“不重要的事情不要提。”
顾清心想那是师父您当年决意要去杀的人，卷帘人花了几年时间才查出来，怎么就不重要了。
“师姑当时对师弟的是邪道威能大多假于外物，如果她现在不压制弗思剑，能战破海……”
顾清越想越觉得不解，道：“卓师兄再强也到不了破海境，如果真是如此，师姑为何会输？”
井九沉默了会儿，忽然道：“真是个笨蛋，都不知道她脑子里在想什么。”
顾清这才明白为何师父会认为王明的事情都不重要。
师父难得真情流露，居然被自己听了去……
他紧张得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幸亏这个时候屋前传来幺松杉的请安声。
……
……
蜕皮之屋的前厅里已经满是人。
方景坐在最上方，南忘坐在左侧，光峰长老白如镜与一位适越峰长老坐在对面。
其余弟子自然站着，卓如岁在人群里很不起眼。
这是青山议事的节奏。
井九走进来，看着屋里的情形，站在原地，没有行礼的意思。
屋里的气氛有些紧张。
顾清看了看四周，搬了个椅子过来，放在南忘的下手，退回人群里。
井九对顾清的表现本来很满意，但看着他把椅子放得离南忘那般近，又有些不满意。
要麻烦，连三月自然居首。
第二便要算南忘。
不然当年他怎么会动不动就在洞府里闭关？要知道在崖边修行空气更好。
那时候，少女南忘每夜都在清容峰顶发酒疯，向着对面高唱南蛮情歌。
清容峰对面就是神末峰。
很吵。
井九想着这些事情，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屋子里的紧张气氛顿时消解，只是有些尴尬。
顾清搬椅子过来，便是要提醒所有人，他的师父与这四位长老乃是同辈。
商议事务可以，但不要摆出问审的作派。
南忘性子急，问道：“你与水月庵到底是怎么回事？”
井九道：“无事。”
南忘翻了个白眼，道：“那为何她们会同意你如此荒唐的行事？”
井九想了想，道：“景阳真人与水月庵有旧，可能是因为这个。”
南忘最不想听到的便是这个答案。
她还没有来得及发飙，屋里便响起一道暴怒的声音。
白如镜厉声道：“你是我青山弟子，怎么能代表别派去参加问道大会！”
井九会回答南忘的问题，虽然很不走心，但看都没有看此人一眼。
白如镜更是愤怒，喝道：“这件事情没有可能，除非你想被逐出山门！”
井九依然不理，只是静静看着地面。
人群里，卓如岁耷拉着眼皮，也在看着地面。
除了两个看地的人以及不知何时离开的顾清，屋里所有人都在看着方景。
做为掌门真人与剑律元骑鲸之后的青山第三人，在场只有他有资格做出最后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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