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坛之上，望着那霸气而伟岸的身影，林荒微微鞠躬。
“吾一生经历有三，少年复仇，青年成佛，中年入魔……”
拓跋如来缓缓开口，他头颅微扬，似乎在回忆着曾经的一生，“少年经历不过如此！”
“复仇之后，心中再无其他！人生空寂，纵有高山明月，亦心中无光。遂遁入佛门，师承九大佛神！”
拓跋如来回头，“你所见之佛神舍利，皆乃吾师尊之舍利子！”
“何为佛……”
拓跋如来凝目盯着林荒，他似乎在问林荒，似乎也在问自己。
林荒咽了咽口水，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或者不敢回答，不过他最终开口：
“避世之人的精神寄托之地！”
“或许吧！”
拓跋如来开口，他没有说出自己的答案，“若是你见过真正的佛神赴死，或许就不会存在这样的想法！”
“这世间，存在很多伪善的外衣，而佛门这件外衣，更加的令人信服。可佛神的慈悲……会让每一个心怀天下之人，都感到惭愧！”
拓跋如来脸上有着敬重之色，他似乎是回忆起了自己的佛门之师。
“他们说……我与佛们无缘！我身在佛门，心在地狱！”
“佛……不渡无缘之人！”
“所以，我纵有九大佛神之师，却也只是每日诵经念佛，暮鼓晨钟……并无其他！”
“直到黑夜降临！”
拓跋如来的声音顿了一下。
他的眉宇之间，突然间起了杀气，让整个漆黑而冰冷的星空，都变得紧张了起来。
祭坛四周的万佛林中，有滔天佛音涤荡，似乎在安抚拓跋如来心中的杀念。
“当古寺被屠，血染净土之时……我走出了那一间破败的禅房！”
拓跋如来声音缓了一下，随后双手轻轻合十，“阿弥陀佛！”
“后来，我便离开了古寺，行走天下！”
拓跋如来跳过了其中的故事。
但是林荒知道，当拓跋如来走出破败禅房，一声阿弥陀佛之下，他便将万千佛法融为一心。
只不过他不知道，拓跋如来下山之前，是在杀戮，还是在救赎！
“那一招……叫万佛慈悲！”
拓跋如来轻声开口，他的衣袂飘荡，身影伟岸而苍凉。他掠入了虚空之中，手臂与冰冷的宇宙星空中轻轻挥动。
嗡。
呢。
哞。
……
霎时间，整个孤寂冰冷的星空中，充斥着滔天的佛音，还有无数佛光照耀岁月长河。
拓跋如来的身后，似有万千神佛护佑，令人震撼。
“而这一招，还有另一面！”
拓跋如来低头，他的眉宇变得霸烈，眼中渲染着狰狞的杀气，“它叫……过去魔！”
话音未落，亘古长夜下的佛音陡然变得凄厉惨烈，犹如万千魔鬼的哭嚎与咆哮，它们愤怒、暴戾、乖张、狰狞！
那万千佛光轮转，化作了屠戮天下的血色。
拓跋如来的身后万佛，在一瞬间也是化作狰狞的万千魔头，他们遮天障月，屠戮人间。
在那过去魔的演化中，林荒看见了修罗的影子。
“我曾用这一招……屠杀了无数苍生！”
拓跋如来低头俯视林荒，“我也用这一招，融入了黑夜之中，走向了人族的对立面，成了冥夜魔族的一条狗！”
“黑夜并不可怕！”
拓跋如来的声音变得缓和，“可怕的是，在黑夜中不知道有光明，即便知道了，也找不到光明所在的方向！”
“当在黑夜中，沉沦越久，就越熟悉黑夜，就不会再渴望光明。长此以往，我人族便会彻底的融入黑夜，成为冥夜魔族的奴仆和宠物！”
“当然……有人在黑夜中奔走！”
拓跋如来神色朗朗，眉间有着浩然之色，“他们挥洒着鲜血，在黑夜中发出不甘的怒吼，他们为了寻找光明而奔走！”
“只可惜……”
“他们其中的大部分，都被我杀了，其中有不少人，都是我的至交！”
拓跋如来双手负于背后，他的神色淡然，似乎并没有太多的悲恸，或许时隔无数岁月，他已经放下了。
“这一招，是为了纪念那茫茫黑夜，祭奠在黑夜中奔走的先驱……他们用鲜血寻找光明，用骨骸垒起吾在冥夜魔族中晋升的阶梯！可他们在历史长河中，籍籍无名，好像一个个失败者！”
拓跋如来声音依旧平静，可林荒却能从那话音中，感受到极度的不平静。
“夜之哀伤！”
拓跋如来缓缓开口，他抬头看向了浩瀚的宇宙星空，只见那虚空深处的星辰……竟然开始在坠落……凋零……陨灭！
林荒瞪大双眼，面色大惊。
他未曾看见拓跋如来出手，却感受到了可怕的气息！那是悄无声息的一招，却充满了毁灭。
那招式中，蕴含着牺牲的感觉。
连神明都要自我牺牲的陨灭！
“黑夜之后……是什么？”
虚空中，拓跋如来问道。
“是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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