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景是话里有话，柳眉猜测片刻，然后说道：“你……苏景，你是想祸水东引，把这些事情全部栽到晋商的头上？”
“不是栽脏！”
苏景嘴角上翘，笑道：“他们其中，谁敢保证就没有这样的人呢？扬州那边，这一次晋商号称权力支持义仓的兴建，并且还响应号召捐了米粮十万石，可真是大手笔！”
确实是大手笔，十万石大米，这都足够一支兵马几个月的粮草了。
可是，一支兵马也不过数千人，顶多数万人，整个扬州却有十几万几十万人！
至于整个江淮，那人数可以说是百万之众！
这么点粮草，根本就是沧海一粟。
柳眉闻言，眉梢动了动。
苏景嘿嘿一笑，说道：“柳小姐，你也发现其中不对劲的地方了吧？你可以和我说句实话，这一次你们吴门商会打算捐出多少米粮来支援义仓呢？恐怕，这十万八万石的，都不在话下吧！”
柳眉白了他一眼，答道：“少阴阳怪气的行不行？苏景，苏大人，你确实是慧眼如炬，这一次吴门商会在扬州捐了米粮五万石，不过呢，南京这边也是五万石……”
苏景闻言，却是笑了。
柳眉问道：“你笑什么？”
“我笑你们！”
苏景突然换了脸色，然后逼近了柳眉，脸几乎都贴到她脸上了，说道：“你们这些人，以为我不知道打的什么算盘吗？十万石粮食，恐怕都不足你们的十成其一！你们肯捐出十万石粮食出来，仓库里面肯定就还有二十万三十万甚至是上百万石粮食。苍生在受灾，国家在蒙难，百姓将要尸横遍野，可是你们却一心只想着赚银子，想趁难发一笔大才……可是，你们却也不想想，如果全天下的人都饿死了，你们留着这些银子又有什么用？”
柳眉闻言，居然不再强势顶撞了，低着头不说话，就像个犯了错误的孩子一样。
苏景见了，心中更是烦闷，问道：“说，你们吴门商会，到底囤积了多少粮食？”
柳眉一副委屈的样子答道：“三十万石……”
“嗯？”苏景笑了，一副被气得发怒反而笑出来的样子看着她。
“好吧，五十万石！”柳眉又报出了一个数字。
苏景眉头一皱：“柳小姐，你当我手下那些锦衣卫，都是吃干饭的？”
“你！”
柳眉指着苏景质问道：“你居然派人，来查我？”
“哼！”苏景鼻孔抬得很高。
柳眉一咬牙，说道：“好，我实话告诉你，我们吴门商会从苏州、江浙、福建还有江西，一共买到了一百万石米粮，这已经是四处搜刮了。除了捐出去的十万石，我们还留了九十万石粮食……不过，我相信晋商和徽商他们的数字，还远在我们之上，毕竟我们筹备的时间，没有他们的时间充裕！”
“你看，说实话了吧？”苏景哈哈一笑，越笑越开心，后来连眼泪都笑出来了。
这时候，柳眉才反应过来，她忍不住一跺脚，问道：“苏景，你……你刚才是骗我的？”
“你才知道啊？”
苏景笑道：“柳小姐，我怎么可能派人去追查你呢？我们两家，是什么关系嘛！不过，没有去查你，但你们吴门商会中的一些人，却是派人盯着了。你也别心里不平衡，我手底下更多的人，是在扬州那边盯着，专门盯着晋商呢！而且，我还准备了一场好戏，等将来信王来了，你尽管看便是。”
柳眉怎么可能不生气？
她多么精明的一个人，可是在苏景面前，却被他三言两语就把老本都兜出来了，而且还兜得干干净净的，想想就惭愧……
可是，更让她生气的在后头。
苏景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起来：“柳眉，我告诉你，这一次你们吴门商会想要幸免于难，免于承受信王的怒火，便得做一件事情，把粮食全部捐出来！”
“全部捐出来？”柳眉眼睛瞪大得跟个铃铛似的，她摇着头说道：“不，苏景，不能这样！你可知道，这些粮食我们花了多少银子筹备到的吗？二两五钱一石，加上从各地运到江淮，差不多花了三百万两……苏景，你得为我想一想，是我将苏州的商人们联合起来的，而且由我当这个会长，我年龄不大，本来就没有能力服众，万一这一次的生意又失败了，那……那我这个会长还能继续当下去吗？”
“数百万百姓都要饿死了，你们想的却是这争名夺利的事情，我……”苏景是真的怒了。
柳眉越发觉得委屈，她望着苏景说道：“又不是只有我们这样！”
“那你们就改呀！”苏景没好气地说道：“也不是让你们血本无归，其实我可以介绍给你一个好办法，就看你答不答应！”
柳眉连忙问道：“什么办法？”
苏景说道：“这一次信王来南京的原因，想必你也知道了吧？不错，他和当今皇上年幼时的老师，也就是南京兵部尚书袁可立将要离任，调往山西主政。现在山西也在闹旱灾饥荒，正需要粮食，袁可立到山西去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个时候如果你愿意把粮食卖给他，相信这个价格一定不会让你亏本的！”
“我当是什么好主意呢！”柳眉不高兴了，嘟囔道：“袁大人能有三百万两银子才怪，苏景你当我是小孩吗？”
苏景翻了个白眼，说道：“傻瓜，我说的价钱，不止是银子。当然，信王知道老师的难处，所以他肯定会帮忙，再加上袁可立为官多年人脉路广，四处筹措一番，我估计给你两百万两银子是不难的。你们亏，也就是亏这一百万两银子。”
“那不是还是亏了？”柳眉还是不肯干。
“真亏了吗？”苏景却不以为然，见到柳眉现在一副钻进钱眼子里的样子，他实在是不忍心见到她这副模样，便说道：“你再仔细想想，花一百万两，卖给袁可立以及信王殿下一个人情，这样的好事，真的是亏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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