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尔,男人挺拔的身姿就此离去,留给容诗涵一个料峭如青山般的背影。她很想问一句,以为什么,以为南浅可以放心地嫁给他么?她真的还能够这样子以为么?池公子,我觉得,谁要是嫁给你这样的男人,可谓是三生有幸,但若是得不到你的心,那便是三生不幸。
鬼使神差地,她推开了病房之门。
一步一步,轻轻地,像是魍魉在黑夜之中前行一般,她踩了进去。果然,白微儿那张和南浅有着三分相似的容颜就此冲入在了眼帘之中。躺在床上的白微儿紧紧闭着眼睛,唇色苍白如纸。吊瓶中的液体滴滴向下,一点点汇入血液。
容诗涵的唇角不自觉的拉过嘲讽,她看清楚了手腕上那白色的厚重纱布。白微儿,原来你竟然还上演苦肉计,不错,很成功。于是,我更加讨厌你了。
静静地看着病床上的人,白微儿,你说你怎么就可以这么讨人厌呢。看着吧,这一次,南浅同样会赢,有南浅在的地方,你白微儿算什么东西。池氏设计部总监,这个位子肯定像是王座一样看重吧,呵。
容诗涵带着满目的嘲讽漠然转身,她甚至都不愿意多看一眼白微儿,实在是污了她的眼。
出于对病人的照顾,她还是忍住了自己的怒意并没有摔门,而是轻轻带上了门。容诗涵一步一步远离病房,然后拿起了手机。
拨通。
——我现在人在医院,南浅现在就在墓地,恩,安陵园。只有这一次,我选择帮你,你马上过去,你要比那个男人先一步到南浅面前。
——锦楠,你一定要比池慕辰快。
南浅,对不起,我不知道这样子对不对,即使我知道你不喜欢锦楠。只是,池慕辰这个男人太可怕也太难以捉摸,白微儿同样让人觉得恶心至极。
不过有一点我可以肯定,那就是锦楠是爱你的,所以,这一次,你要原谅我,南浅。
*
周围是一座又一座冰冷的墓碑,苏南浅双手攥紧在身侧,静静站在母亲的墓碑面前。夜黑已经完全降临,就好似一张漆黑的大网将整个世界都轻易罩住了一般,她的眼前也只剩下了黑,她看不清母亲照片上的容颜了。
青烟芳醉的一张俏丽容颜上自始至终都带着浅浅的笑意,她只是轻轻勾起唇角并不知道自己的面上的表情很像是微笑。她在等,等风,也等他。因为每一次,他都会说,外面风大,我带你回家。
池慕辰,我在这里,等风也等你。
所以这一次,她在怀疑,是不是这里的风不够大,不够强劲,不够将她撕毁。所以他才选择不来的,可是她不信。又是一阵急促且紧的风卷过来,席卷的速度好似夹杂着怒意,将她泼墨般的长发肆虐地扬起在空中,然后凌乱成了一片。还有些许乱发拂在她的脸颊上,很痒很痒,她却依旧没有动。
墓地的风,怎么会这么大。
可是池慕辰,你为什么不来,我在等你。如果你不能在我需要你的时候及时出现,那当初为什么要以那般强烈的姿态融入我的视线,费尽心机搅乱我的生活。
忽而,隐隐有了脚步声,从远处星星点点的传过来。苏南浅无法形容当时的心情,好像是小时候过年收到了红包那般的喜悦,又好像是圣诞节夜晚期待圣诞公公来临的希冀,说不清楚。
于是她在风中静静等待着那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可是,她的心脏却越来越沉寂下去,光光是从脚步声,她就可以辨别出来,那不是他。池慕辰那种从黑暗之中步步踏莲而来蹲在哭泣的她面前的脚步声,不是这种。
“苏小姐。”
礼貌温和却满是公式口吻的男声在耳边响起来,她侧过头,看见的是他身边的贴身助理元智,是一个沉稳做事的男人。
她的唇角轻轻勾起来:“什么事?”果然,他还是派元智过来。池慕辰,你果然理所应当地选择了白微儿。没错,是理所应当选择那个陪伴你四年的女人。
“池总让我过来接苏小姐,让我送苏小姐回公寓。”温和的声音没有什么不妥当,但是她听起来却只是觉得整个人都不舒服。所以她在一瞬冷下了眉眼,清丽的容颜尽是凉意:“不需要。”
拒绝得几乎是没有余地。
“这…”元智很明显是有些为难,垂在西裤身边的手指也忍不住捏在了一起。元智总是觉得面前这个安城第一名媛总是能够轻易地给人压迫感,这种感觉,真是和总裁有得一拼。不过还好他没忘记自己的上司是谁,于是鼓起勇气再一次开口:“苏小姐,你别让我为难,池总让我送苏小姐回去。”
苏南浅俏丽生花的容颜上略过浓烈的凉意:“我说了,不需要,谢谢。”最后谢谢二字竟然被咬得莫名的重,她几乎是用一种凉薄刻骨的目光看着元智。
元智是寸头,所以总是容易给人一种精神的感觉,此刻却因为苏南浅的话而满是挫败萧条之感。像是认命一般叹口气,没能将苏南浅安全送回去的话,这就是他办事不利。所以为了避免到时候被责罚,他最好还是请示一下总裁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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