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甚在意。
隔了一个空谷的距离,哪怕是姜子苓的修为还在,也看不到她的真容。
更何况是现在的姜子苓,不过是个废人罢了。
一个废人哪来的能耐,穿透山谷看见自己脸上恣意的笑容。
奉晴儿微微抬动手腕,将手中的酒樽微微抬起,对着虚空敬了一杯。
敬即将要淡出她世界的姜子苓。
也敬活不长久的周芷祎。
这母女俩,膈应了她四十年,终于要等到了她们的即将退场的落幕。
“这是,你们母女二人,应得的下场。”若说以前她还顾及姜子苓身上流着师兄的血,顾及宁家……那么,现在她是什么都不用顾忌了。
昨夜她把姜子苓从玉床上拽下来的时候,便发现了姜子苓不仅丹田受损,修为被废……就连她那万里挑一的极阴体质,也不见了。
真是上苍眷顾!
鞭刑过后,就是姜子苓的死期。
一个丹田受损,注定没有成就的女儿,她师兄是不会要的。
而,宁家……
一开始看中的便是姜子苓的体质,如今姜子苓连这也作没了,宁家那老头第一个不饶她。
“你……你看什么看?师尊她老人家念你年纪还小,才不忍重责于你。只罚七鞭,已是法外开恩,你别不识好歹。”鹤师姐对上姜子苓冷冽的目光,轻轻往后退了半步。
只一眼,她从那眼神中看到,比师尊发狂时还要荒凉的冷意。“啪!”意识到自己的怯场,也因为姜子苓眸底的冷意使她紧张。
鹤子音恼羞成怒之下,又是急切的挥出一鞭。这一鞭下去,姜子苓的一身硬骨彻底趴下,没有了动静。
“鹤师妹,姜师妹才经历了真火炉的焚祭,怕是受不起你全力一击吧!她毕竟是姜师叔的女儿,若是真把她打死了,姜师叔那里,估计不好交代。”
刑台下的七峰弟子,没有人相信姜子苓身上的伤痕,是被天雷劈的。
就像鹤子音说的:近段时间,北剑仙宗附近没有雷云的出现,唯一能把人劈伤的,也只有七天前莫名其妙降下的天罚。
若姜子苓真被天罚劈中,就凭她那点修为,恐怕连渣都不剩。
“你懂什么?正因为她有一个好爹爹,我才在刑鞭上淬了灵液。你放心,死不了。”最多只是受一些皮肉之苦罢了。
是死不了,哪怕姜子苓早已皮开肉绽,四条醒目的鞭痕交错的印在她的肋骨上,她的意识也是醒着的。
痛,好痛。
痛到姜子苓眼前一片模糊,听力也在下降,她感觉自己已经无法看清,站在她面前的鹤子音。
姜子苓垂下眼眸,努力的看向刑台下黑压压的人群。
许久,她在人群里找到了,替她说好话的那个师姐。
紫衣,身形圆润,胖乎乎的圆脸很是可爱。
这人却是个极为眼生的,姜子苓记不得原主与这个人,曾经有过交集。
“是她!“迟钝的大脑运转许久,姜子苓终于记起了那女孩是谁。
年前,她生辰那日,大师伯带着他最喜爱的徒弟,前来做客。
也是那一日,她与这个常年生活在俗界的师姐,有过一面之缘。
姜子苓努力的扯动唇角的肌肉,对着女孩,艰难的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
女孩还在跟鹤子音争论着什么,台下也是闹哄哄的躁动,众人的嘴巴一张一合的在声讨着什么……
也许是在替她求情,也许是在咒骂她。
姜子苓的脑袋在嗡嗡作响,根本听不见周围的声音。
淬在刑鞭上的灵液,能护住她的心脉,使她意识清醒,却阻挡不住她五官感知的退化。
姜子苓现在痛得两眼发昏,脑袋里是阵阵嗡鸣。脸上更是分不清哪些是眼泪,哪些是鼻涕。眼泪、鼻涕湿漉漉的混作一团,顺着好看的下巴流淌,最后全部邋遢的糊在了锁骨上。
“还有三鞭,麻利点。“姜子苓低声催促。
“行。这可是你要求的,别回头怪我不给你喘息的机会。”见姜子苓连看都懒得看自己一眼,鹤子音恼怒的挥动手中的鞭子。
都已经成了阶下囚,还有什么可高傲的?既然师父吩咐了,那她今日非把姜子苓这小丫头打废不可。
其实鹤子音误会了,姜子苓不是傲慢,她只是在替自己省气力罢了。反正她现在眼前一片模糊,哪怕是抬头去看了鹤子音,也只能是白费力气,根本看不清。
她的五感已经痛到麻痹,眼前一片模糊。
鹤子音不过是个执事,哪值得她将其放在心上。若……当真如此,那她与奉晴儿那个小心眼的老妇,有何区别。
收回望向台下的目光,轻轻阖上眼帘,咬牙抗下最后的惩罚。
她姜子苓,一生都活在黑暗里,难得见到几次善意。她格外珍惜别人给的每一个善意。
至于恶意……对于一个自小在“活着就是原罪”的环境中长大的人来说,没有什么比这个更让人熟悉的了。
虽不知鹤子音对她的恶从何生,但是对于鹤子音身后的奉晴儿,她却是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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