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查德·坎布尔结束又一天的工作以后，抖了抖水，收起了那对黑色的羽翼，他停留在坎布尔家豪宅的门口，这里距离工作的教堂其实并不远，只有半个街区的距离，但他还是特地到天上翱翔了一圈，感受了一下黑云压顶，雨中飞翔的感觉，直到晚上七点半才准时回到家门口。
他回家的时候，地上还有明晃晃的积水，理查德掏出雨伞，在水面上蘸了一下，做出淋雨的假象，他还特地让一下伞面上的积水流到了肩膀上，形成一小滩潮湿的印记。
做完这些以后，他又满意地整理了一下自己昂贵的正装，把扣子扣好，这才敲了敲门。
开门的是老管家，自打理查德记事起他就一直是家里的管家，一见到那副古板老迈的面孔，他的心就会安定下来，觉得自己是到家了。
理查德回家的次数不算频繁，多数时候一个月也只有一次，这还往往是周末回家住一晚上，第二天早上就得走。
理查德的父亲，罗尔夫·坎布尔先生，此时正舒舒服服地躺在安乐椅上读着贵族们喜欢的《风雪报》，有位模样甜美的女仆，正在很小心地为他清理脚上指甲的污垢，见儿子回来，老头子脸上少见地洋溢起笑容。
理查德一屁股就坐在了他旁边的沙发上，沙发质地柔软舒服，让理查德整个人都陷了进去。
守旧的旧贵族们都喜欢硬邦邦的老式家具，但坎布尔家的大宅子里全是本世纪初才发明的玩意儿，沙发和床都加上了弹簧和厚棉，标新立异的新贵族们大多选择如此，他们家也不例外，这也是理查德对于他们为数不多的看得惯的地方。
“最近工作还顺利吗？”老头子开口问道。
“还算顺利，银行的金融量还在涨，最近我还看上了一个新项目，打算入股，是非凡者的一种新发明，能让人做想做的梦，不过是和灵力相关的，您应该不会感兴趣。”
在贵族间的交谈中，灵力的存在不是个陌生的话题。
“唉，顺利就好啊，理，你没让我失望，说要自己创业，白手起家，结果竟然还能蒸蒸日上。老头子我最近却是一年不如一年，这个月又赔了不少，传统制药业不景气啊，自从第三次工业革命以后，厂子算是越来越凋敝了。”
“要不和我详细说说，你的这个项目？”
听着父亲的话语，理查德眉头微皱了一下。
“您现在不排斥灵力了？”
“我虽然老了，但不是老顽固，最近各种灵力产业风生水起，要说我不心动是不可能的，只不过还是缺少经验，你在这方面有研究，不如帮我参谋参谋？”
理查德点了点头，巴拉巴拉就和老坎布尔说了一大堆专业知识，直到把老头子说得头晕眼花。
“这事·····我会好好想想的，不过眼下还是保住制药厂最要紧······来，尝尝新厨子做的点心。”
罗尔夫说完就继续看起了他的报纸，理查德则在一旁享用厨师精心制作的点心。
“这群老不死的！”忽然，罗尔夫恶狠狠地骂道，“还打算继续给制药厂加税呢，女神啊，我们的税率已经快达到百分之三十了！”
“难不成我真要投靠教会去了？但是教会总是和那一群旧贵族藕断丝连，我又怎么好扯开面子······”
“父亲，教会或许没有您想象的那么腐朽，我和他们打过交道，其中年轻人也很多，只要您愿意借助官方非凡者的力量，我想，还是有很大机会达成交易的。”
罗尔夫叹了口气，每当看着理查德侃侃而谈的样子，他就觉得，还真是不服老不行啊。
实际上，在这位老爷子的认知里，自己的儿子一直是一位优秀的银行家，随时准备继承自己的百万资产。新贵族和教会的关系一直很僵硬，虽然现在他的态度有所松动，可是如果理查德说出自己其实就是教会非凡者的事情，罗尔夫大概会大发雷霆。
与许多贵族不同，坎布尔家的父子关系一向非常和谐，这源自于罗尔夫一直希望培养自己唯一的子嗣作为继承人，而理查德聪明、听话、有大局意识，完美符合他对一个继承人的想象。
新贵族之中有一个传统，一辈子只迎娶一位夫人，罗尔夫对此完全支持，他老来得子，四十多岁才有了理查德，对这个唯一的儿子视若珍宝，理查德的母亲早已病逝，但老爷子即使在最风光无限的那几年也没有二婚。
虽然在政局和商场上，罗尔夫以心狠手辣闻名，但在家庭里，他却很愿意做个传统意义上的好丈夫，好父亲。
这在某种意义上，也彰显了他和那些衣冠楚楚的旧贵族的区别。
可是他大概想不到，就是他对理查德的期待过大，才反而造就了他内心里极强的叛逆，以至于他小小年纪就离开家门，出去自己闯荡。
为了体验父亲最厌恶的教会非凡者是什么样子，竟然大胆地服食了花费所有余钱从黑市里买来的古怪魔药。
谁知道魔药品质虽好，但也对体质要求极大，当时服用完魔药的理查德痛苦地倒在闹市区之中，要不是恰好遇到了去市场里买食材的伊丽莎白，他估计当时就已经失控成为怪物，被官方的非凡者们消灭了。
后来理查德就跟着大姐头伊丽莎白，在一个偏远的小山里修炼，偶尔寄信回家，都是报喜不报忧，直到后来被某位大主教选中，一下子飞黄腾达，成为人上人。
但是好像也就在他们几个相继成为继承者之后，伊丽莎白就突然离开了深渊教派，深渊教派也从那时起变得不再是一个山里的小团体，而变成了广纳人才的灰色组织。教徒们也各奔东西，只是偶尔在那个曾经的小山洞里集合一下，交代一下最近的任务。
至于刺杀伊丽莎白的这个任务，就是上一次紧急会议以后才发布给他们的。
一想到这里，理查德便又头疼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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