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委曲求全，换不来平安，只会换来变本加厉！”
夜寒殇双眸泛酸，眼角渐渐湿润，即便过去了这么多年，尘封的那段记忆，依旧刻骨铭心，每时每刻都在他脑海中重演。
他缓缓叹出口气，大手攥的愈发的紧，每每回忆起那夜，他便揭开一次伤疤，再次鲜血淋漓。
萧洛萱心口揪痛，原来，他过的如此不易……
她小手攥着夜寒殇修长、满是老茧的手指，很是心疼。
“夜寒殇……”
她轻声唤着他，红了眼眶，声音略带哭腔。
夜寒殇仰头笑了笑，将泪水忍了回去，大手轻抚她的头，满是温柔。
“洛萱，你知道吗？朕眼睁睁看着母妃死在自己面前，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朕在意的人，皆因朕而离开……”
“有时朕就在想，是不是朕害了他们啊！若是朕当时听了母妃的话，躲在桐姨怀里不出来，或许晸琦王就不会动起玩味的心思……”
“或许，如果朕再强硬一些，没有那般低声下四、毫无尊严的苦苦哀求，或许晸琦王便觉得无趣，放她一马，或许她也不会死……”
夜寒殇眼底带着伤感，双眸闪着泪光，一颗心，伤痕累累，靠自己缝缝补补走到现在。
萧洛萱的泪水滴在他们相握的手掌上，热泪滚烫。
“不是的，夜寒殇，这不是你的错……”
闻言，夜寒殇抬手轻轻替她擦拭泪水，眉眼间尽是不舍。
“洛萱，自那夜起，朕便明白了，若想活着，想在意之人活着，便要狠下心来！”
“对自己狠，对旁人狠！委曲求全，换来的往往是最差的结果，只有让自己强大起来，才能保护朕想保护的人，才能保护自己！”
“这些年，朕孤身一人，从人人皆可踩踏的庶子，走到执掌政权，无人敢违逆的太子，亦到现在的皇帝……”
“人人皆知，朕手段毒辣，雷厉风行，冷酷无情。可谁也不知，这些年，朕是怎么挺过来的……”
萧洛萱满眼心疼，这是她第一次见夜寒殇这般无助，此刻，他不再是从前那个冷厉高傲，强大到不可一世的夜寒殇……
她轻轻抬手，学着他的动作，抹去他眼角的泪水。傻瓜，明明自己也落了泪，却只顾替她擦拭……
夜寒殇身子一怔，心中触动万分。萧洛萱是除母妃外，第一个见他落泪，亦是第一个替他擦泪的人！
“朕本以为，这辈子，朕注定孤身一人。朕不敢动情，亦不敢让人踏入自己心中。朕真的怕了，不想再经历八岁时的无助和伤痛，不想再任人宰割……”
“母妃离开后，朕仿佛变了一个人，愈渐强大，因为朕，没有了弱点和软肋，朕无所畏惧，没有任何人能威胁朕！”
“直到你的出现，打破了朕这一生，既定的轨迹！”
夜寒殇嘴角扬起一抹苦涩的笑，是那样令人心疼。萧洛萱不敢相信，一个八岁的孩童，经历那些伤痛，该是多么的无助和恐惧。
若换作是她，或许，她早就放弃了希望。
夜寒殇缓缓抬臂，轻轻抱住她，将下颌抵在她肩膀上，将脸埋在她颈侧，似孩子般无助。
萧洛萱身子一怔，脖颈传来他呼吸的湿热，她缓缓伸手，轻轻拥着他，满是心疼。
感受到彼此的心跳，此刻，夜寒殇觉得，这一切都值得。
“在北鄢见你的第一面，朕就在想，怎么会有这么不讲理的小孩儿，朕好心救她，她不仅骂朕臭流氓，还让朕掏钱请她吃鸭子……”
闻言，萧洛萱噗嗤一笑，似想起了他们初次相遇的场景。
夜寒殇亦嘴角上扬，随即严肃道。
“洛萱，你不知不觉闯入朕的世界，朕很害怕，惶恐不安。怕自己再次重蹈八岁那年的伤痛，亦怕因自己带给你危险！”
“朕舍不得你，但不得不亲手推开你！洛萱，对不起，是朕没有做好你走进朕心里的准备……”
“洛萱，那日在山崖，段梓钰拿你做要挟，朕一下子回到了八岁那夜，朕很后悔，没有抑制住自己的情感，连累了你……”
“朕并非不愿为你下跪，而是朕清楚，即便朕跪下求他，他亦不会轻易放过你，甚至，他会觉得他成功拿捏了朕的弱点，提出更过分的要求……”
“朕不想被他威胁，更不想你受伤，朕不能表现出任何犹豫！其实，朕有十足的把握救下你，朕箭法很好，但因那人是你，即便把握十足，朕都不想让你冒一丝风险……”
“很抱歉，那日吓到你了吧！”
“可是洛萱，朕无从选择，你可明白？”
夜寒殇声音渐渐低沉，如同犯了错的孩童，正在委屈的同她解释，征求她的原谅……
萧洛萱心头一颤，纤长的睫毛沾上泪水，愈发诱人。
原来，在夜寒殇心中，她萧洛萱亦占得一席之地。
“夜寒殇，我明白……”
她轻抚夜寒殇的耳畔，抹去他眼角泪水，声音软糯，满是心疼。
“洛萱，那日离开北鄢，朕知道，你去送朕了，即便你没有出现在朕面前，可朕能感受到……”
“回到南晋后，朕想了许多，亦犹豫了很长时间！”
“朕想通了，朕不想再放开你的手，朕会拼尽全力，护你周全，也护自己周全，我们要好好的，让幸福更长久一点，好不好？”
“你来的那日，朕已经连续处理了许多天的朝政事宜，朕想腾出时间来，去北鄢找你，同你解释清楚！可偏偏很巧，下午朕便接到你来南晋的消息……”
夜寒殇浅笑，含情脉脉的望着她，骨节分明，略带老茧的大手轻轻抚摸她白皙嫩滑的小脸。
“洛萱，人生仅此一场，朕不想再错过你了！八岁那年，没有能力救下母妃，已是朕终生的遗憾，朕不想再同你留有遗憾！”
他轻轻捧起她的小脸，在她眉心浅浅印下一吻。
“洛萱，可否原谅朕这一次呢？”
“朕发誓，朕绝不会再放开你的手！”
萧洛萱身子一愣，夜寒殇湿热的呼吸打在她脸上，痒痒的，不禁让她红了双颊。
她轻轻一笑，带着释然，重重的点头。
“夜寒殇，其实我从未怪过你！曾经，只是遗憾，遗憾自己没能走进你心里。如今得知你亦在意我，我很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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