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清河从没有给父亲看过这一期的提干名单，他明白这是父亲对杨文山的惩罚。
眼睁睁看着梦寐以求的念想，在唾手可得的时机失去，远比从未有机会得到，更会让他无法释怀。
“只不过是下面推送过来的考察对象，既然品行有亏，那自然不具备提干的资格。”
果然，他的话音一落，杨文山浑身一僵，如丧考妣。
“妈，我们走吧。”
领导一句话，就让他前途尽毁，他哪有心思再想什么离婚的事。
“你别走。”
周璐叫住他。
“杨文山，今天我们就去把离婚手续办了，这个婚我还非离不可。”
“闺女……”
周叔想上前拉着她。
穆镇长却拦住周叔。
“老周啊，你还没有孩子们看的通透。这样的家庭有什么可留恋的？
你是想把璐璐送过去让他们磋磨一辈子？
若是怕你那点工资养不起孩子，我每个月再给你特批一百块的贫困补助？
生为何欢？淡泊从容，人要懂得取舍。”
“我就是，就是，唉……离吧离吧。离了，我咋也能养活了她们。”
周叔叹了口气，尊重女儿的选择。
“文山，他刚才说的啥意思？你当干部啦？”
马婆子听不懂那些文绉绉的官腔，此时还一脸茫然，不明所以。
是再也当不成干部了，杨文山满心的后悔。
他知道这是对他赤裸裸的报复。
想说他不要离婚了，不要儿子了，姑娘也挺好。
是不是只要再紧紧抓住周璐，失去的一切又会失而复得？
是不是只要不离婚，他还能一路扶摇直上，顺风顺水。
“我，我不……”
穆镇长却懒得管他的意见，对着儿子吩咐。
“下午我替你请个假，你开车送周璐他们去公社把离婚手续办了，财产公证的问题一并处理好了再回来。
谁要是敢拦着，直接送到局里法办。”
横过来的眼神让杨文山瞬间如履薄冰。
“好。”
林娇娇看周璐不时皱着眉头轻抚肚子，怕刚才闹得一场有些动了胎气。
“穆镇长，恒川，璐璐姐自己过去我也不放心，我跟着一块去看看。”
穆镇长点点头。
“行，林同志多费心照顾着。”
穆雨宁举着手：“我也要去！”
穆镇长呵斥道:“你去干什么？不够添乱的。”
“就去就去！哥，快走快走，要不公社好下班了！”
穆清河转头看父亲，见他无奈点头，任由妹妹拉着出去。
“杨组长，请吧。”
车子装不下更多人，杨文山魂不守舍的上了副驾驶。
“娘，你先回去吧。”
马婆子有些怵穆镇长，更听不明白那些咬文嚼字的道道。见儿子走了，自己叨咕了一会回了家。
周叔坐立不安，穆镇长拍拍他的肩。
“老周啊，你趁这会去托儿所把两个孩子接回来，顺便上杨家把璐璐的东西收拾收拾。”
“哎！”
周叔叫着小木推上车子，跟他一起出了门。
穆镇长舒了口气。
“父母之为子女，则为之计深远，可怜天下父母心。”
见赵恒川站在身边若有所思，笑了笑。
“你这个未婚妻，骂起人来兵不血刃、字字珠玑，以后结了婚吵架，你可得小心喽。
来咱们进去坐，刚才的事情还没有谈完，关于你们五好青年的奖励，我突然有了个新的想法……”
两人去了休息室喝茶。
……
这边有顶头上司穆清河盯着，杨文山满心怨怼也只能老老实实的配合工作。
加上镇长的手令，离婚手续走的很快。
穆清河趁着办手续的功夫，找人核查了杨文山的家底，并寻了个办事处的职员过来协助处理。
“经核查，杨文山名下共有民房一处，市价2800元左右，银行存款846.3元，家具家电若干，暂无其他资产。
按照协议离婚的章程，如果周璐璐放弃房产，那么杨文山应支付房价及存款的一半给周璐璐，共计1823元。双方可有异议？”
杨文山目光呆滞。
怎么会这样？离婚还要分一半的财产。何况他根本拿不出那么多钱来。
“没有异议。”
周璐额头上有汗滴下来，捂着肚子的手紧了紧。
“你怎么样？我送你去医院？”
林娇娇捏住她的手，脉搏跳动的很快。
她咬住下唇摇了摇头：“我没事。”
接过笔在协议上签了字，把纸推到杨文山面前。
杨文山拿起笔，又放下。
“周璐，你想不想要两个孩子的抚养权？”
林娇娇抬头看过去。
呵……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
“混蛋！”
穆雨宁直接把一沓子资料丢到他头上。
穆清河拦住她。
按照法律现行规定，如果杨文山硬要争取，那么两个孩子抚养权的归属更大可能会被他拿到手。
所以现在他愿意提出来协商，进行等价交换，也算是免除后顾之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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